手机砸烂了。

我要杀了他。

1月27日晴

让宝最近状态很不好,昨晚做噩梦了。

除夕玩得很开心,拥有了第一张合照。

我们接吻了。

1月28日 (无天气说明)

车已经准备好了。

让宝,如果他们死了,你不要回头。

如果我死了.......家里的柜子里还有两万块钱,是我接了别的活儿一起凑的,你不要不舍得用。

让宝,哥哥永远爱你。

第177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41 愚昧“等郎弟”他……

丧棚设置在小区的破旧广场上。

灰旧的蓝色帐篷中隐约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烟,点燃的线香随着冷冽的寒风弯曲成了朱砂写就的符咒。

广场上摆放的花圈白菊煞白而僵硬,黑色挽联墨迹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隐隐显出呜呜的哭声。

敲锣打鼓的哀乐自清晨开始响起,江争在京市认识的人不多,前来吊唁的只有些许工友。

跪在漆黑棺材前的清瘦少年穿了一身素净无比的黑衫,他看上去精神十分不济,惨白的面色透着几分灰败,漆黑的眼珠中蒙了一层灰,看上去像是一对死去已久的鱼目。

或许是实在看不过去少年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其中一个与江争相熟的工友忍不住劝道:“小弟,我瞧你这两天眼也不闭,多少去吃点东西,不然我怕你撑不住。”

江让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微微垂着头,发呆似地盯着黑木棺材前的黑白遗像。

这张照片,是哥哥生前同他的第一张合照。

男人抿唇笑着,有些腼腆的模样,俊朗的五官十分出挑,眉眼间距恰到好处,下唇略有些厚,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他分明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在江让面前,却总是一副低声下气、温顺到没脾气的模样。

江让又开始发愣地想到了从前。

或许人都是这样,触手可及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真的失去了,又会追悔莫及、痛苦不堪。

耳畔那人劝告的声音像是被浸入了深水中,沉闷而遥远。

“小弟啊,你哥要是看到你这样,指不定得心疼成啥样了。俺们都晓得他,他那人啊,平日里就轴,估计这辈子也就盼着能得你一个青眼、盼着你过得好,你这样,他咋能放心?”

也不知道这段话触到了江让的哪根神经,一直形同枯槁的少年整个人像是终于压抑到了极致,呼吸急促,好半晌,颤抖着崩溃捂住了脸。

潮湿温热的泪液从指缝中不断溢出,洇湿了粉白的手背、深色的袖口。

痛苦的呜咽像是撞击在丧棚上阴风一般,压抑得令人忍不住眼眶湿润。

白烛的火光被寒风拉扯得摆动,棚内明灭的阴影骤变,一旁身形高大的工友黑色眼球慢慢动了动,也不知是否因着光线的变化,那张普通的脸陡然变得青白了几分。

男人动作僵硬,抬起手臂的动作像是被丝线吊起的偶人,他慢慢地、像是努力在操控这具身体一般,将粗糙的手掌落在垂头痛哭的少年的肩头。

起皮的深色嘴唇微微动了动,男人嘶哑的嗓音一瞬间像是融入了某种尖锐的非人类的电波鸣叫。

他说:“......别哭...他...不舍得。”

沉浸在悲痛中的少年自然无法发觉异样,这段时间,他将自己压抑的太狠了。

又或者说,江让根本连哭都哭不出来。

人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离了躯壳,只余下□□行尸走肉般的活动。

“让宝、让宝,我可怜的让宝呦!”

棚外突然传来了中年女人的哭天喊地。

阴风骤停,丧棚内的火烛一瞬间恢复平静,颠倒的光影游走回正常的位置,那工友也是一副迷茫的模样,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赶忙尴尬地收回了手,整个人退后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