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志求意气都被疲惫压熄了。他转向老者,嘶哑道,“严叔,我猜过许多人?,唯独从没想?到?你?会叛主。”
他嘴唇翕动,甚至问不出“为什么”三个字。
严老见他面容悲戚,竟先?抑制不住哭了出来,老泪纵横道:“我太失望了,郎君。我再等不了。”
魏凌生惨笑道:“你?要杀她,不过也是为杀我。何必多余牵连我师姐?”
严老闻言,却好似叫人?踩中?痛脚,激动指着他吼道:“我就是恨你?如此?!你?不要那些?慈悲,别?守着你?那些?仁义了!”
严老捶胸痛呼道:“当年将军若不是被胡人?困在边地,不敢抽兵回京,如今谁主天下尤未可?知?。先?帝分明是窃国之贼啊!好不容易熬到?那贼人?死?了,他儿子登基,比他还不如!左右摇摆、蠢不自知?,偏偏又喜自作聪明、挟势弄权。他从来防备忌惮你?,可?你?呢?只你?还顾念那点兄弟情谊。对他悉心教导,为他除残去?秽。若是有用,将军不至于枉死?!当年我劝将军别?退,他不听我,如今你?也一样?!为何你?不能同高清永那般狠下心肠?总有人?要死?的,可?这毒疮得剐啊郎君!纵是削下肉来,几万、几十万,也得剐啊!殿下!”
魏凌生听得呆住了,讷讷道:“所以你?信高清永?你?怎会信他的鬼话?他手段如何酷烈,他的私心你?瞧不见吗?”
“我不管他私心如何,他愿意北伐。”严老强忍住抽噎,声音随追思柔软下来,“我儿想?家了。那么多死?在光寒山下的将士,该回家了。”
屋外传来连天起伏的冲杀声。刀剑相击的锵鸣声好似疾风骤雨弥漫四野,听得人?心生恍惚。
护卫拉住魏凌生,神色紧绷道:“殿下,有刺客,我护你?先?走!”
说罢又扭头对严老苦口劝说:“严叔,拿出解药吧。你?与宋大侠又无?冤仇,没有非杀她不可?的理由。”
“开弓哪来的回头箭?我没有解药。这药本是给郎君准备的,她来巧了。”严老苍衰的脸庞露出个苦不堪言的笑,“今日郎君若能留得命在,也请记住这个道理,一念疏忽,是错起头。”
魏凌生执拗地站定不动,宋回涯又忙于调息压制毒性,院内兵器交奏声愈烈,护卫无?可?奈何,只能杀出门去?,拦住外面的刺客。
“究竟是谁有错?!”
魏凌生面上?肌肉痛苦得发抖,深深凝视着面前这位亲如父兄的长辈,咬牙切齿地道:“高清永或许曾也是个有进取之心的肱骨。可?是自先?帝去?世,他独握权柄,一切都变了!他只想?谋他高家的基业,再不管大梁的死?活!只这次灾祸,死?了多少百姓,充他一人?家财?”
严老神色已近癫狂,一字一句地争辩:“自古变法者,皆不善终!没有权,如何变得了法?可?若要变法,何人?会让你?谋权?仁义道德,能叫多少人?敢舍命追随你??天下又有多少寒窗苦读的有为之人?,可?以无?畏功名利禄?光凭良知?,你?想?从庙宇之上?将他们拉下来?光凭抱负,你?想?叫将士横戈跃马收复失土?不可?能。要钱!要成山的金银!谋身与谋国,只能二择其一!你?什么都想?两全,不过是痴人?说梦啊……”
魏凌生崩溃大笑起来,笑得泪流满面,痛彻心扉:“荒唐,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