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人群来到街口,看见脚印里三三两两的血迹,心中已有七分确定,里头的人就是?北屠。
一排披坚执锐的将士守在茅茨土阶前,还有数人挤在狭小的院落内。寻常百姓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宋知怯背靠着土墙,小步挪动过去。
将士们看她年岁尚小,也未多为?难,轰赶了一次见她不走,便任由她在门口徘徊。
屋顶早已破出个?大洞。周老怪站在残垣断瓦下,检查过尸体,将北屠平放在地,凄怆叹道:“早上去的。”
他?单膝跪地,整理着北屠的遗容,心中涌起股冲动,想跟随意什么人,聊两句这落魄老头儿的过往,便开口说了。
“北屠这厮确实是?颖悟绝伦。在刀法?一道上,他?是?绝顶的聪明。可惜未蒙名师,只遇南墙。他?走南闯北几十年,自己悟了套功法?,乱七八糟地练,莽出了世上无二的名堂。他?自己其?实也清楚,那套功法?邪门得很,用一次命短一截,所以他?不收传人。可是?这世道,拳头硬比命长更重要。别人的道理他?都不乐意听?,那只好卖命了。倒是?个?全始全终的怪人。”
阿勉跟着跪了下来,看着老者?身上千疮百孔,眼中刺痛,想到师姐此刻身边无人,不知是?何光景,磕了个?头,迫切追问:“我师姐在哪里?”
周老怪如?实说:“我不知道啊!”
他?越想越是?郁闷,拍着手控诉道:“都是?两条腿,鸟飞得都没她快!一个?转身就不见了,我这把老骨头追在后面,她睬都不睬。以前还晓得向我讨钱,如?今连钱都不要,真是?怪哉。”
他?看不见阿勉面具后的神色,但能从对方?垮塌的肩膀中觉察出他?此刻悲凉的心境,抓耳挠腮,嘴笨地宽慰:“你?放心,你?师姐命大得很。她要是?死了,北屠拖也得给她拖回来。”
阿勉跪在
铱驊
北屠身前,一动不动,不知听?进?几句。
周老怪赶忙转移了话题,问:“断雁门上死那么多人,你?们打算如?何交代?”
“交代?!”阿勉别过头,冷哼道,“活路我师姐没给吗?让他?们选,他?们非选最错的一个?!人是?他?们杀的,两条命,还没有一个?凶手的尊严重要。这样的人当真是?死不足惜!”
周老怪张开嘴,找不到插话的时机。方?才还撬不出几个?字来的男人,这会儿口若悬河,注而不竭。
“他?们自己不占理的时候,就拿家国大义讲道理,而我师姐,只是?在跟他?们讲做人的道理。他?们让百姓向世道低头,逼迫他?们当个?傻子,不就是?凭着手中的剑吗?我师姐如?今做的事情,与?他?们有哪里不同??只不过,是?要他?们向百姓低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是?君子的治人之法?吗?凭什么说她有错?!”
周老怪被憋得没话说,等他?讲完,才弱弱接了句:“老夫也没说她有错啊。”
阿勉耿耿于怀道:“我师姐行?事,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又疯了一个!他们不留山的人可真是?
周老怪暗暗咋舌,回头去找:“我徒弟呢?臭小子!滚进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