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确听到护士的话,怔了一下。

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件事真正的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过往搭建起的所有事物都崩塌了。

方确低下头,盯着那只被包裹严实的手臂,干涩的嗓子刚想说些什么。

“吱啦”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方父和林晚晴。

方父见到病床上已然变得无比陌生的方确,他眉头紧蹙起来。

“你……”

“怎么到哪里都要给人制造麻烦!”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一贯指责的话语。

替方确填完表格的护士,见情况不对,就赶忙出去了。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还想再说的话,在方父对上方确抬眼看过来的双眸时,全部都被咽了回去。

那双眼眸里,盛满无止境的绝望与痛苦,最后情绪全部被浓缩含在嘴里。

方确露出一个微笑。

“爸,你来了。“

多么可惜,可惜我还活着。

我知道的,你宁可我死在那场爆炸里,而我此时此刻也是这么想着的。

那抹微笑在方父看来,格外的刺眼。

方确不应该这么对他笑的,她应该像以前那样大喊大叫,像个没有教养的孩子一样。

晚一步走进来的林晚晴一看到方确,声音就颤抖着问道。

“小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上前牵住方确的手。

那双从前是青葱白皙的手,如今一只布满伤痕,另一只断到连抬手都吃力。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盖住了方确的眼睛,隐约露出的削瘦的脸颊和苍白的唇色,让她看起来无力又脆弱。

那个向来都像个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又富有生命力的女孩,现在却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方确低下头,凑到林晚晴的耳边,用着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笑着说道。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林晚晴神情有过一丝的慌乱,却又被她很快整理好。

“小确,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这样想过!”

她大声反驳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方父的位置。

方父听到林晚晴的话,上前将她护住在身后。

“你又要干什么,才刚回来就要闹事吗,不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你就不会罢休是吗?”

“你知道你周围的人都是因为你而倒霉吗?”

“就连你老师,也被你害的出了车祸……”

方确闻言猛的一抬头,死死地抓住方父的衣袖。

“你什么意思,什么出了车祸?!!”

方父皱着眉头。

“就是你那个赖昀老师,在去找你的路上出了车祸,就在昨天晚上!”

“他的最后一通电话打到我们家来了。”

方确的手指突然失去了力气,松开了方父的衣袖。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

"赖昀......"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方父的表情变得复杂,林晚晴则替他回答了方确的问题。

"老师他,还在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方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挤出了个勉强的微笑,看起来却比哭还要难看。

她再度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