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的却是方母一脸失望的表情,和方父近乎是暴力的无视。

她沉默半晌,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边。

最后只是孑然一身地离开了方家。

她迷茫找寻着活着的意义,就这样义无反顾的一只脚踏进了娱乐圈。

这么多年来,方确大大小小也算拍过很多戏。

大多数角色都是别人不要的悲情配角,但只要有角色,方确都会演。

演戏也是方确除了游戏以外,第二个爱上的事情。

她喜欢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感受她们的情绪,接受她们的命运。

平日的生活里,方确总是很难流出眼泪。

她哭不出来,因为没什么好哭的,没人会在乎,没人会心疼。

可开始演戏时,她像是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借着她的身体流泪,嘶吼。

方确在片场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

有时候导演喊"卡"后,她常常还沉浸在角色情绪里,蜷缩在角落发抖。

工作人员私下都叫她"戏疯子",说她真是疯了魔。

有一次拍完某个配角的自杀戏份,方确在化妆间呆坐了两小时。

助理推门进来时,发现她正对着镜子,用指甲反复刮擦着手腕上治疗中心留下的疤痕。

"方老师..."助理吓得打翻了手上拿着的水杯。

方确如梦初醒,扯下戏服的袖口遮住伤痕。

"抱歉。"

她垂下眼眸笑了笑,眼底却一片荒芜。

方确最后的一部戏就是《二月十三,大雪》这部戏。

读剧本那晚,方确在阳台抽了整包烟。

凌晨三点,她给导演发了条语音。

"我接这部戏,不收钱。"

开拍第一天就是剧里戏份最高潮的雪景戏。

方确赤脚站在零下十度的雪地里,镜头推近时,监视器后的导演倒吸一口凉气,兴奋的直拍膝盖。

那个眼神太真实了,仿佛真的看见一个向死之人一般。

"完美!太完美了!"

导演喊停后激动地冲过来,却发现方确还站在原地,正仰头望着纷扬的雪花。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轻声说道。

"原来真的能听见声音..."

全剧组都愣住了。

没人知道,此刻的方确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的眼神太悲伤,当对上那双眼眸,里面深不可见的黑色,像是最窒息的黑洞,一把就要将人吸进去。

治疗中心的天台每天都有人站上去,每天都有人坠下来。

方确站上过治疗中心的天台,静静地眺望着。

她有想过,要是跳下去,是不是就能结束一切。

"方老师?"场务小声提醒。

方确回过神,裹紧羽绒服走向休息区。

路过化妆镜时,她与镜中人四目相对,然后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镜中的女孩眼神清亮,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像小鸟一般自由又闹腾的方确了。

杀青宴上,制片人喝多了,大着舌头拉着方确问道。

"小确啊,你怎么能把临终戏演得那么真?"

方确晃着酒杯,笑了笑。

玻璃酒杯折射出斑斓的光,清湛冒着鲜活的气泡的酒水在杯中摇曳着。

"大概是因为……感同身受?"

满座寂静。

窗外,冬日的雪已经停了,但寒冷依旧沉重地铺盖在人们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