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从前的沈娥可不会吃鱼……

夜里谢时浔推门进来的时候,屋中照旧黑了。只留着床头桌案上还点着一盏油灯,明明晃晃的燃着。

他瞥了一眼,就去了净室。待从净室里出来,看见被人压了大半的锦被微微挑了眼尾。

抬手将暖被中的女子捞出来抱到一侧,手臂刚刚碰到时。一股独属于小女儿家的甜腻的香气,便像是一张网似的把他包裹起来。

谢时浔手一僵,只觉得自己被怀中这人腰际碰到的皮肤烫得很。眼底神色一暗,急忙拉了锦被将人塞回去。

随即自个儿又掀了一半锦被躺进去,周遭皆是那人捂出来的热气儿,他心头烦躁。瞧见床头的灯火,便要直了身子用嘴吹灭。

“别……”

袖子赫然被人拉住,力道不轻不重。谢时浔眼帘微垂,侧身看过去,只见锦被中的女子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半眯着,好似带着层雾气。

“太亮。”谢时浔皱眉。

“嫌亮你外边睡去!”这么一出声,沈娥倦意散了些,又侧身朝内不看他,忙打了个哈欠,“反正这灯我必须燃着。”

“怕黑?”谢时浔倒是没继续动作,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沈娥冷哼一声没回他,闭了眼。

半晌,身侧那人复又躺下来,真没再去碰那油灯。

沈娥提着的心落下来,睡了过去。

算他识相!

谢时浔照样侧着身子,入目便是沈娥侧着的半边身子,如瀑的墨发垂下来,落在软枕上,阵阵香味传来。

沈娥看不见他眼底晦暗的神色,待她的呼吸声平稳响起。骨骼分明的大手却落在她身侧,修长的指尖拈

起她的墨发,轻轻摩挲。

“真有趣……从前的沈娥入睡可受不得一丝亮光。”

彼时,墨色深黑。偌大的京城灯火零星,喧闹如水退却,斑驳的明星携皎月一处亮着。

京城西郊,冷风荡过来,成片的青草被吹得荡漾成波。偶有些许野兔,松鼠……穿梭在密林中,恍若一切都如平静无波的深潭湖水,可实际上内里暗藏涌动。

“主人。”一位全身上下都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浊黄的眼珠和一张裂唇的中年男人,端过来一碗白玉盅,里边盛着深红色的液体。

若是沈娥俩人在场,定会认出这便是他二人今日所进来的暗室!

“辛苦了。”中年男人面前,是位披着白色大貂,肩上落着发,面上带着半张银质面具的男子。此时他接过白玉盅,温声道。

银面男子另一只手执着画笔,伸进玉盅内沾了深红色的液体,才堪堪提笔向上,点上石壁上的海棠花。

经此一笔,海棠花越发盛了,伴着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愈发妖艳起来。

“啧”银面男子轻啧一声,身侧的中年男子立刻垂首。他轻道:“她处理的如何了?”

“已经按主人的吩咐,先取了心头血,又扒了她的皮,此时已是一堆碎肉被喂给兄弟们平日里养的狗了……”

“哈哈……”银面男主忽的笑出声来,眼中透露出一股癫狂之意。声音温柔的出奇:“这碎肉还是莫要喂的好,免得兄弟们的狗犯了恶心。”

“主人说的是。”

中年男子急忙应下来,瞥眼见到他还在提着笔,描摹石壁上的海棠花,才大着胆子继续道:“早知这女的会如此吃里扒外,主子不应只拔了她的舌头,就该早早将她碎尸万段”

“嘘!”银面男子瞥眼过来,一双眸子里藏着碾碎了的笑意,却又像是淬了冰,彻骨的冷。他提着画笔轻轻拨弄,“她最不喜我这般,你莫要胡说。”

他笑起来,语气柔得不行:“至于那人皮,便做成屏风送去春风楼……这地方脏了,我也得给我和她找个新家了……”

“是,主人。”

京城西郊,一暗道内突起熊熊大火,顷刻间土地崩塌,祸连周围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