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人都心性坚韧,能面对剑芒斩身而无所惧、无所反抗。数道惨嚎,钟景回身一看,有三人被剑气斩中,气机顿时一衰。钟景头皮一麻,扭头看越昙。千秋圣和剑芒逐渐地消失,越昙的气机稳定下来,正待她准备动手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炸响传出后,雷霆之网被撕裂!

谢寄愁跌跌撞撞地从破碎的雷网中掠出,她的身上鲜血淋漓,气机残败不已。她如一道赤光,揽上越昙,道了声“走”!她看也不看钟景一行人,一掌向水中拍去,激起一道数丈高的水墙。钟景愕然地看着越昙被人带离,片刻后才惊呼道:“恩师呢?”

祝灵余也意识到情况不妙,面色刷的惨白如纸。“阿娘呢?”她哪里顾得着搜寻越昙她们?目光在空茫的水面四处搜寻。片刻后,天际的雷霆气机尽数收束起,她才看到一道血染的身影落了下来。“阿娘!”祝灵余惊呼一声,忙不迭朝着钟若存掠去。

钟若存连站都站不稳,扑哧吐出一口鲜血来。她的发髻散乱,形容犹为憔悴。胸前有个鲜血淋漓的洞口,似是被人用手掌洞穿,伤口处残余着丝丝缕缕的鬼气,与灵气相抗衡,使得伤势无法复原。“无事。”钟若存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她一说话,唇角的鲜血逸散个不停。祝灵余被她的惨像吓住,眼泪扑簌簌地落。她慌忙地从乾坤囊中找药,最后手被钟若存按住。

钟若存道:“传消息出去,说鬼主她不惧雷霆之力,炼魔之法无法伤她。她身上怀有佛气,恐是吞噬了解慈悲前辈的残余力量。她的驻世之形是、是”话还没说完,钟若存便昏死过去。

“阿娘!”

“师尊!”

太清宗众人声音同时响起,一片慌乱。

那厢谢寄愁携着越昙一口气奔出千里,坠入一个密林子里。谢寄愁扶着一棵树,猛地吐出一个鲜血来。她的法衣残破,身上有数道雷霆烧灼的痕迹,颇为凄惨。外伤内伤一并发作,幽川更是感知到她情况不好,蠢蠢欲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寄愁没有忧愁,反而大笑起来。在越昙满怀担忧地凝视着她的时候,谢寄愁双手按上越昙的肩膀,眼神光亮得可怕。她道:“紫微宗留下来的印记被钟若存打散了,她们无法再追溯我们的下落。”

“师”

“嘘。”月光从树隙穿过,照在谢寄愁的眉眼。她的神色奇异,勾着唇微微笑,“昙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你自己。”

“昙儿,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当年我就不该抛下你。”

越昙的肩上传来强烈的疼痛,仿佛骨头要被按断。她咬了咬下唇,没让自己痛呼出声。千言万语在唇边回转,最后只剩下一句颓丧的话:“师姐,你先休息。”她从乾坤囊中取出一个蒲团,扶着谢寄愁在蒲团中坐下。想要找药,却发现空空荡荡但凡有些效用的药丸,都被她服下了。越昙抿唇,她低着头,神色很是难堪。

“昙儿。”谢寄愁直勾勾地看着越昙。

“我在。”越昙轻声道,她不敢看谢寄愁的神色。她一想到是自己害得大师姐如此,一种窒息感如浪潮压来。她总是忍不住回味过去发生的事情,想象着如果选择另外一条路会怎么样。是不是因为她是恶人,她选的路对师姐来说,就都是错的。

“恭喜你迈入元婴了。”谢寄愁又说。破境的情境跟她想象得不符合,这一切都是太清宗道人的相相逼导致的。太清宗、钟若存、祝灵余……她们都该死!目光炯亮如火,在伤重的情况下显得尤为怪异。

越昙听着谢寄愁的话语,惊慌失措地给谢寄愁输送灵气。可她不知道谢寄愁已经转入鬼道,在幽川作祟的情况下,她输送的灵力非但不能缓解谢寄愁的伤势,反而是在火上浇油。半晌后,她掩面泣道:“是我没用。”

她的自厌是催动谢寄愁心火燃烧的薪柴。谢寄愁的理智几乎要被烧灼一空,她勉强地找到一丝清明,循着本能安慰越昙:“你若是无用,其余人都不配活着了。昙儿,你做得很好,不要再怪自己。修行之事,不可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