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石，欲言又止。

谢寄愁看她的神色揣度她的心思，知晓她可能被往昔的画面所惑。

齐物峰在数里之外，她已经感知到十多道气机奔流，怕是有不少人赶在前头。她若是率先抵达最好，能借助山势占据有利位置。可实在是不忍心拒绝越昙，她吐出一口浊气，笑微微道：“昙儿，你睡吧，等我练完剑喊你。”

越昙欢欣雀跃地望了谢寄愁一眼，她走开三两步，旋即又转了回来。她猜测谢寄愁喜欢同她亲昵，便小心翼翼地亲了亲谢寄愁的脸颊，才怯怯地笑着，跑到卧石处躺了下来。谢寄愁伸手抚着面颊，她眼波温柔如水，可心间泛着细微的疼。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样是好，什么样是坏。安静的表象下总是潜动着暗流，像是幽川起波澜，总有一日要将她彻底冲垮。

齐物峰。

鬼谷一众在商红药的率领下最先抵达。

商红药虽与素寒声她们小聚片刻，可各有宗派的门徒需要看顾，因而并未同行。她一到齐物峰，便命令宗中修士把住各个关口，将来往的道人登记在册。她不知道此刻鬼主是否已经登上齐物峰，可就算是上去了，她也需要下来。空中罡风凛冽，众人修为都被压制或者拔升到金丹期，根本不可飞纵。

在齐物峰中，还有一项好处，那便是鬼主的遮掩道法失效。天机不再被遮蔽，紫微宗的道人有办法推演鬼主和越昙的踪迹。眼下要做的一事，便是等待紫微宗道人前来汇合。

约莫一个时辰，商红药快等的不耐烦了，紫微宗修士才姗姗来迟。与她们并行的，尚有药王谷素寒声一众。商红药眉头一皱，道：“可是遇到什么了？怎么来得这样晚？”

紫微宗道人拿目光去看药王谷一众，素寒声眼皮子微微一动，淡声道：“采药。”山精宝药，迥异于药王峰，只要有药用价值的，她都要将东西收起，何况是能祭炼了修复越昙伤势的草药？

商红药勉强接受素寒声的解释，药王谷出身的都是这个德行。她又问：“你们没碰着太乙、太清宗和儒门的人？”散修她们暂且管不着，但各大宗派却是约好了在齐物峰下聚首。

素寒声说：“祝灵余往另一边去了，可能太清宗另有推测人行踪的妙法。”她们时常因越昙之事联系，可过往终究是一根扎在心间的刺，既怨恨自己的无知，也痛恨旁人的残酷。要说真实情绪，她们算得上相看两厌。

在商红药眉头凝起时，素寒声又耸了耸肩，说，“可能祝道友是觉得齐物峰中，大家都是金丹，以太清宗之力也能抗衡鬼主吧。”她其实也有这个心思，但药王谷是出了名的不善斗战，她也有自知之明。消灭鬼主、救回越昙的事情靠商红药等人去做，她的目的是天星之精，她要取了炼药。

商红药瞥了素寒声一眼，她们之间有过争执，各自见了对方的丑态，知晓对方的恶劣，她不难猜测素寒声的心思。没再问太清宗的事，她朝着紫微宗道人一拱手，客气道：“鬼主的下落，要靠诸位道友来推演了。”

紫微宗道人知晓自身任务，朝着商红药还了一礼，道：“我们来时已经推演过，无有她的行迹，可能未入此山中。”顿了顿，她袖袍一扬，一炷香便出现在地面上，纵然有风吹来，烟气仍旧笔直上升。她道，“这是感应神香，一旦鬼主气机显露，烟气便会循着相应的方向过去。”

商红药道：“有劳。”

她负手站立，眉头微微蹙起。此回大费周章布置，可要是跟天泽山一样，鬼主并不来齐物峰呢？如果是她们的推测出现错误了呢？

在来之前，商红药也拿这个问题问过她的恩师，可恩师却道“登上齐物峰也是历练”。她知道恩师言之有理，但一想到越昙在鬼主的手中，会被谢寄愁的外相所迷惑，顿时心急如焚，难以沉心静气。眼神在感应神香上停留刹那，她看了眼天色，说：“时辰到了，齐物峰即将罡风俱下，诸位小心了。”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片刻沉寂，素寒声忽然说：“我们不如先上齐物峰去？”

商红药拧眉：“还有些道友不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