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音起身,她双掌合十唱了一声佛号,袖子飞出一只一掌大小的钟来,落在地面,顿时长成一人高。

风来浪来,钟声也跟着响彻。她并不像雷鸣那般震耳,而是缓缓地推进,涤荡元神。到底是佛国,那股清和之气比之先前崇佛之城更甚。

妙法音:“你们在潮音洞休养吧,若是有闲暇,可来宝殿中听经。”

谢寄愁道:“多谢尊者。”妙法音虽说无法可救人,但依旧落下筏。谢寄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直到身影在眼前化作一团浮光泡沫,才收回视线,朝着合眼的越昙道,“昙儿,听见了吗?”

越昙没说话,只是揪着谢寄愁衣角的手略微收紧几分。她的情绪在潮音中渐渐趋向平和,错乱的,与梦境交织的过往一一具现,可又像泡影一样消失不见。潮音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渐渐地抚平她心中的伤痛。唯有在平和之中,她才能真正去思考那惨烈的十八年。

洞中寂静无人相扰,谢寄愁、越昙二人不必担心道域各宗派的追杀。越昙借着潮音、钟声平缓情绪的同时,谢寄愁也借机休养生息。越昙的身体残破,她又能好到哪里?伤痕累累,那些缠着异气的创伤,几乎无法用法力修复,需要一点点地清理。

夜间打坐,到了次日天明的时候,不管是谢寄愁还是越昙,精神气都好上几分。自然的潮音有用,那被誉为“潮音”的诵经声,或许也有益处。念及妙法音的吩咐,谢寄愁带着越昙前往宝殿中听经文。她们抵达时,蒲团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不管是修行者还是凡人,都面貌平静祥和。坐在首座宣讲的是妙法音门徒,她的修为只是元婴,但要论法境,却在众人之上。

佛国修士修法不一,妙法音一脉修大乘,讲究“空”,讲究“佛法非法”“法无可说”,可要度人,却得引言譬喻。谢寄愁听解慈悲说过佛法,她其实对之兴致寥寥,可为了越昙,她仍旧在蒲团上坐着。佛者说“定”,说“无所住”,又说“降伏其心”。谢寄愁觑了眼越昙,她知道越昙最需要的就是“定”,一切乱想,不令妄干,她才能见当年天涧事的本来面目,才不再怨恨自己。

清净佛国,处处庄严宝相。一旬听经后,越昙身上沉沉的迟暮死气退去几分。她整日蒲团枯坐,始终不言不语。谢寄愁虽是无奈,可见她精气神渐渐恢复,也只得暂作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