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声也没指望佛修能做什么,她甚至都没请各宗掌教化影前来议事。
幽川一缕秽气都如此危险,那行走的谢寄愁,会给道域带来什么?就算如妙法音所言,她身镇幽川,可要是她镇压不住呢?想当初的解慈悲何等功行,不过镇压幽川千年。她谢寄愁入幽川时仅仅元婴,虽不知靠什么办法提升到大乘,可她已经不敢相信了。
问天垣朝着云流声走来,面色同样难看:“短短数日,生民魔变,死亡之人有三万。”
简单的一个数字承载着生民的血泪,云流声心中寒气四溢。她仰头看着纷纭变化的天际,眼眸中闪过一抹紫色的光华,她道:“天之轨给出了一个答案。”
问天垣神色凛然,嘴唇翕动着,她的声音与云流声重叠。
吐出口的是个杀机凛凛的“斩”字。
第71章 我不想原谅。
个人的生死在紫微宗、在天之轨中无足挂齿, 都是大道棋盘上没有自由的棋子,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在云流声、问天垣眼中是理所当然。
云流声以太上法会的名义将天之轨的推演结果传给各宗派, 其中也不曾遗漏太乙宗。魔氛在道域显现,边玉沉就算不愿意,也得做出抉择。
太乙落仙陵中, 大山满山。呼啸的寒风从悬崖峭壁间吹来, 仿佛野兽的怒号。凄迷风雪很快盖过地上的脚印,那孤立于雪中的身影, 宛如沧海一粟,犹为渺小。
幽川消失时,各宗派已然到天涧接回昔日身亡之人, 唯有太乙一无所获。谢寄愁尸骨无存, 恐怕已成鬼主;左霄遗蜕如梦幻泡影, 在妙法音手下消失, 边玉沉不想问也无心去问。两座衣冠冢相邻, 碑上字迹十多年如新刻,边玉沉看得恍惚。天色渐渐黑了下去,一道流光从天际飞掠而来, 边玉沉扫了一眼, 面上微有变色。
是紫微宗传来的消息, 魔瘟骤现,太乙因远离白藏城, 情况要好上些许。如今门人们忙碌立法坛之事,就算是有心也抽不出时间去支援它派。
齐物峰事后, 付江愁没有再回到太乙。她以太乙掌教的名义将付江愁除名,如今门下虽有几个记名门人, 可终究无法如谢寄愁那般断太乙诸事。
身为掌教,她该亲自去处理。但在转身即将离开落仙陵的时候,她依稀看到两道身影出现,她们没有说话,可眼神中蕴藏着浓郁的责备之色,像是在说:“我以为您能护好越昙,才放心赴死,为何结局如此?”
边玉沉周身寒彻,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说不出一个字来。鬼主出川,几番交手,她再不愿意接受,也得承认,那人就是谢寄愁!
除了谢寄愁,没有谁会为越昙如此尽心力了。如果当初她走另外一条路,何以沦落到如此地步?是她做人失败,收下的三个真传竟是一个不留。
太乙同太上法会终究生隙,整个宗派的出路在哪里?或许她该跟太上法会一道,毫不留情地出手吗?可谢寄愁、越昙她们吃得苦已经够多,她们明明是为道域奉献,凭什么还要再被人逼迫着牺牲?
孤立的身影藏在雪色中、暮色里,良久后,边玉沉才抖了抖肩膀上的雪。在离开落仙陵的时候,她看到撑着伞过来的方倦之。她的根基已经残破了,只凭借着药物吊着一条命。她面上出现迟暮之态,已然无法维系青春靓丽。仙骨不知寒暑,可她身形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是下一刻便会被恶风吹散。
边玉沉注视着面色苍白的方倦之,而方倦之也回看一眼,无声地行了一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雪路上擦肩而过。
该怨谁呢?方倦之尽情地欺辱越昙,逼得她陷入疯狂,可如果不是她的纵容和无视,方倦之敢那么做吗?她难道没有亲手举起屠刀吗?边玉沉耷拉着眉眼,衣袖在风中卷动。忽然间,她听到一声跌倒的声音,扭头正看见方倦之一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方倦之重伤、商红药身死……她们的影子叠合着越昙过去的悲惨,是否报复之轮开始转动?边玉沉的思绪有刹那的游离,直到方倦之支离破碎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