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之中,元炁潜动。

丝丝缕缕光芒挪动着,将道宫照得五彩缤纷。

自外看来是一片灿烂,自内观之,则是一片空茫。道名落下、道宫显化,里头如何,根据道人们的心思而定。

抵达元空后,谢寄愁、越昙先去了废弃道宫方向,直到将其从自身的道域中驱逐出去,方有闲暇来看自己这方无穷无量的地域。

山川河流、广漠原野,在心念一动时,此方天地的景物一一具现了出现来,介于虚幻与存在之间。天地浩瀚广大,可两人容身,只要一屋便够了。

木屋立了起来,临近一片长满随风摇曳之风荷的清澈湖泊。小亭、廊桥、假山错落有致,若是不合心意,便在心思转动间更易。谢寄愁不甚在意道宫中的布局,全凭借越昙的安排。道宫中的日月也如道域时候升落,可夜间所见的深邃星空便有所不同了,辉煌灼目的实则是光芒腾腾的道宫。

“道域只是一界,元圣只是道域之天道。”越昙慨然道,唯有到了元空中才见天地的广大。那些隐匿在浩瀚天宇中的道宫,与她们隔着遥远的时空,想来不是自道域飞升成道。那她们的下世天地如何呢?

“劫起劫落,循环往复,在哪处都是吧。”谢寄愁道,将乾坤囊中的岁无忧取出来抿了一口后,又递给越昙,“元空之中是有也是无,得亏我们从道域带了酒食上来。”

“总有耗尽的一天。”越昙垂眸凝着酒坛,倒是有些惆怅了。思忖片刻后,她又朝着谢寄愁笑,“或许还有一法,只是不知师姐愿不愿意。”

“嗯?”谢寄愁挑眉。

越昙抬起手一指遥远的星辰,说:“如果每座道宫皆有下世,那我们在元空立道名后,是否也能完成开辟天地的创举呢?”

道是无穷尽的,以元圣看她们是蝼蚁;以广大的宇宙看元圣,也是一粟而已。她们抵达元空中,仍旧要修行提升功力,而那法门与下世恐怕不同了。在与元空气机交接的时候,越昙隐约有所领悟。如果是从道域飞升到元空是“为我”,那么接下来“为我”的同时,也要承担创造之职责了。

谢寄愁与越昙同驻,自然也能感知到元空中那种无声地催促,只不过心中略有所顾忌,倦了红尘后,便不愿意再沾染红尘了。可见越昙有意,见越昙终于摆脱恢复过往,恢复蓬勃的朝气,她自然也没有推拒之理,如果想要追逐道途,迟早都是要做的。她微微一笑道:“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开辟新天与她们的功法相契合,在与元圣厮杀的时候,将她困锁的小天地便是创世之章,经验算是有一点,但那与真正演化新天是不一样的。因为除了定立天地、定压地火水风四大之外,还要化育万物。

谢寄愁的气机落到小界中,演化成了圣王勘测九州,大地之上,山陵横阻以致洪水肆虐、淤塞不通,那就导山导水,让阴阳二气流通。越昙演化的气机化成四凤,在天盖步算时间,确立四时。四时立后,日月孕生,又定下北辰,使得天盖以其为中心徐徐旋动。四凤载日月,各行其道,生命方能在世界之中立足。

开辟天地倏然一瞬,可在人间是漫长的岁月。

最初的生民以圣王为神的化身,对她们顶礼膜拜,塑造玉像以期沟通神明。

在生民中,有灵性的人成了巫,成了第一批去触碰法道的道人,或许在万万年后,生民会逐渐产生强烈的个人和自我意识,将对天地的礼敬,转入对自我道途的追逐。

以谢寄愁、越昙的功行,是不可能正身降落到这方脆弱小界的,可她们的一缕气意却可以入世,像风一样行走大地,眨眼间便走过千万里。或者就是化身入世间轮回,以凡人一世而终。

没有人知道,越昙是怎样踏过那条血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力挽狂澜,延续天涧阵法十八年。

「越谢」

“昙儿会想下人世吗?”道宫中,谢寄愁垂眸望着靠在怀中的人,忽然好奇地问。她的化身在小界中轮回数次,为驱逐冥晦,一世勘九州平水土、一世传火人间、一世下教农桑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