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陷入了沉思,从后面大步赶上来的言琛以为她扭到了,正想要背起她时,她淡淡地回了裴凌方才的话:“应该的,你从龙有功,功过相抵,四殿下心里清楚的。”

裴凌一愣。

功过相抵吗?他扯扯嘴角,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功。

正在前方扫雪的元忠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他们这一行人,先是惊讶,毕竟府上许久没来过客人了,后再一细看,视线定在言清漓身上,元忠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少……”人家早就不是裴府少夫人了,元忠拉着长声,眼珠子向右一溜,落到裴凌身上,“爷……您回来了,这是……要在家中用饭吗?”元忠来回看着他们这一群人,挠挠头,心想府里可就剩下一个厨子了。

好在,他主子没说要用饭,只让他去将二爷已落锁的书房给打开。

元忠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转身做事前还向老相识青果挤眉弄眼地算是打了招呼,得到了青果一记冷眼。

言清漓注意到那小厮穿着白麻粗衣时,她的手指微bzm微勾起,有种被冷风忽然吹醒的感觉,后知后觉的品味起裴凌方才的话。

原来四殿下给裴家宽限的这些日子,是为了让他们给那个人处理身后事。

她的意识好像突然又陷入了麻木,没有回应玉竹问她有没有扭到脚的关心,只是盯着自己一下一下踩在雪上的脚印,仿佛这条通往那间书房的路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言清漓还是第一次踏足裴澈的书房,可她却没有感到陌生。

也许是因为这间书房只是寻常的布置,没有什麽特别之处,又或许是因为边几上的剑兰还在生机勃勃的长着,用了一半的墨条也还摆在桌案上,种种迹象都给人一种这间书房的主人只是短暂外出的错觉。

裴凌和玉竹是同言清漓一起进来的,言琛和陆眉却不约而同地止步在了书房门外,星连见他们二人没进去,也下意识地跟着停了下来,青果见状,便将邁进门槛的前脚悻悻地收了回来。

言清漓转过头,见他们几人还站在外面吹风雪,略显无奈道:“没什麽可避嫌的,都进来吧。”

陆眉瞥了裴凌一眼,虽然她不介意,但这宅子如今仍是裴家的,主人家没发话,他们这些外人怎好擅入私人之所。

裴凌真是觉得他们这些伪君子的做派很可笑,都跟到这里来了,还不是都想知道裴澈到底留下了什麽东西?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只是他眼下也没心情嘲他们,冷冷道:“让你们进就赶紧进来。”

言清漓无心留意身边的几个男人,她已经站到了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置放着的书籍,大多数都是兵书,她虽然没看过兵书,但很多书名她居然有印象,譬如这本《纪效新书》,还有那边的《司马法》,都是当年那个人常挂在嘴边的。

在与她视线平齐的上面那一层,书籍都很旧了,且有明显的翻阅痕迹,想来是那个人平日会时常翻看的,便摆放在了随手可及的位置。

她不由想象着那个人与她站在脚下的同一个位置,下意识地抬手去抽取其中一本,可手才碰上,却又瑟缩回来。

刚好此时,博古架旁也传来沉闷的石块摩擦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随之看过去,只见铁衣卷起墙上的一幅画,画的后面,已经打开了一道暗格。

裴凌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小叔的书房里藏着这么一处机关,只见铁衣从暗格中取出一只木匣子,神情似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在那机括盘上左右各转了几圈,“啪嗒”一声,锁开了。

并非他有意窥私,而是将军有几次开匣都没避过他,他们习武之人眼力好,即便他没有刻意去记,但只要扫上一眼,印象总是有的。

铁衣将那匣子递到言清漓面前,道:“将军对这里面的东西视若珍宝,时常会拿出来翻看,也许……”铁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说得多了,显得他有意美言,不说,他又为他们将军抱屈。

罢了,交给了她自己看吧。

言清漓捧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