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区大院就用食堂里的两个大冷柜，挨家挨户把自?家的肉都写上名字，按照先?来?后到就摆放整齐。

我陪着他在?食堂把草鱼杀了，内脏全掏，洗的干干净净，再用食堂废弃的油纸把鱼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为了防止别人拿错，还专门写上参谋办公室的门号，003室特别显眼，谁看了都不敢偷拿。但他还是不放心，扒开左邻右舍的冻肉，非要摞在?最下面藏好，他说是等着年关?再来?拿出，到时候要给我们几个老东西露一手，做个红烧鱼。」

「老郑是半途当的飞行员，空军航空学?员预科总队招收学?员，他小时候读过书，就这么上了空。后来?他参加了抗，美援朝任务，战绩好，军功多，就被调来?了我们区，抓培训，增加飞行员们的战斗经验。

他是南京人，嘴里嘀咕食堂那?几个福建兵厨艺不好，总让我去提意见，说他们做什?么菜都清淡，让人嘴里没味。每次吃饭他总嘀咕着自?己家乡菜，说他想南京那?些吃食，想他母亲做的素什?锦。

但每次提起南京，他话到一半就断掉，疼的红了眼，就连筷子都扔了。他不怎么爱过年，就算二十年过去了，他也总忘不掉那?腊月的惨痛回?忆。

南京屠杀时他才十二岁，老母亲惨死?在?南京城里，连个尸首也没看着，唯独他那?些天给外地?的老舅送中药，在?途中避开了那?场灾难。

我们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提家人，但难免他有时会自?己提出来?来?，但说两句就恼火，实在?恨的牙痒痒就用力?嚼饭，再不济就回?训练场，打?个报告直接开着飞机冲上天。」

「五八年八月十五日，那?是个中午。原本晴空万里的，不知突然怎么从对岸起飞了几架战机，越过中线对我们临海发动了空中袭扰行动，敌军战机绕平潭上空盘旋，对我方挑衅示威。自?此?到九月。

这一年，中东正在?经历黎巴嫩危机，美军为了制衡中东的政治格局，与对岸蒋兵联手出击，想试制造火苗让战火蔓延到内陆，甚至也有刺探我们底线的想法。一个月之间他们从桃园、高雄总共起飞了三百多架次。

新中国成立之前，我军空军部队力?量微弱，几乎等于没有空中力?量，当年金门登陆战除了炮，根本没有其他支援，而?仅仅过了九年不到，我军战机累累，各区航校也培养出了自?己的战士，那?个月从给地?送来?了大批飞行员。

他们年轻、根本不怕死?，个个都赶着签下军令状，甚至有为了第二天能上空作战，特意跑来?参谋办公室递上请愿书，我都认真读过，有几位刚刚结婚不到两月，这让我很是头疼。老郑也是个不怕死?的，三十多岁就击落过美国佬好几架飞机，这次他非要打?头阵。」

「后来?那?条鱼他没吃着。过年的时候，我让你嫂子去冰柜里找那?条冻鱼，她拿回?来?的时候油纸冻得邦邦硬，太阳底下晒了好久才勉强拆开，老郑说她最爱吃鱼眼睛，都说吃什?么补什?么，飞行员眼睛得好使，所以难得吃鱼的时候，他总把眼睛挑走。我们也不会做什?么江浙一带的红烧鱼，难为你嫂子在?家属院里上上下下的打?听，东凑西学?才把菜烧明白。

这是老郑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我也吃不下，端着着盘鱼往他家里走。别看他当时捕来?老大一条草鱼，但放进锅里闷烧一会，出来?就没多少鱼肉了。我就这么看着那?盘子，你嫂子在?里面还放了焖软的黄豆，管饱又好吃，我知道她是怕鱼做的不好吃，丢了我的脸。她出门的时候在?我兜里又揣了几张面票，这原本是她攒着等老爹来?福建时吃饭用的，毕竟多一口人多一张嘴，但她招呼不打?一声就放进了我的口袋，她说老郑家肯定用得上，让我一定要交到姊妹手里去。

老郑，那?口鱼我吃了尾，那?鱼眼睛我特意留给了你儿子，你放心，他现在?是名空军，眼睛可?比你好使。」

第107章 二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