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经所历俱是红尘,可值得挂怀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午后,有人替她拂去石上的落花,等着她从迷蝶之梦中醒来。
山中日暮竹檐下,泠然香风扫落花。
这是她想要的红尘,是再也回不去的红尘。
谢寄愁沉浸在曲调中,她能够从中听出越昙的情怀。在曲调婉转入低泣时,她的神色倏然一变,惊慌失措地看着眼中含泪的越昙,低声道:“昙儿?”她怕佛骨舍利的压制不起作用,怕这段时间的平和消失,怕越昙又陷入情绪的困境中。
可越昙没有丧失精气,她只是拂了拂眼睛,慨然叹道:“大师姐,你还在,真好啊。”她不由地想起一段灰暗的日子,睁眼的时候只有刺骨的寒风、冰冷的霜雪。“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含糊的低喃声散在风中。
谢寄愁既因越昙没有堕入漩涡中而喜,又因她的呢喃而心酸。
以前的越昙会说:“明月清风你与我。”
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皆可入怀,可现在呢?山河依旧在,那要不费一钱买山河的人,又去哪里了?
第38章 我还以为师姐什么都会。
菩提木已经取来炼成法器, 越昙、谢寄愁自然没有在山谷中逗留的道理。虽然说修道人幕天席地是常事,但声闻城就在侧,又何必为难自己?夜幕降临之前, 越昙二人便抵达城中,租下一间二进的小院。这是一座凡人的城池,入乡随俗, 越昙、谢寄愁二人也笼上一身的烟火气, 买了瓜果蔬菜鱼肉,在厨房中忙碌。
只是忙活半日, 面前摆放着半盘半生不熟的豆角、一盘焦黑看不出形状的鱼肉。越昙与谢寄愁面面相觑,良久后,才擦了擦面上的烟灰, 茫然道:“师姐不是会酿酒吗?怎么不会做饭?我还以为师姐什么都会。”
谢寄愁横了越昙一眼, 烟灰越擦越脏。她掐了个咒诀, 抹去两人身上的油烟气, 道:“我辈早已经辟谷, 就算哪天动了口腹之欲,也可以直接去买灵膳,哪里用得着做这些?”至于在辟谷前, 都是上得太乙宗庖厨, 也不需要亲自动手。看了眼黑糊糊的食物, 谢寄愁果断选择放弃。她拉上越昙的手,道:“昙儿, 我们去尝尝外头的食物吧,总不能到了一地, 只看风光,不体人情吧?”
越昙眼中藏着笑, 她一本正经道:“师姐说得对。”她朝着“盘中餐”一拜,喃喃说,“委屈诸君,是我二人的不是。”
谢寄愁看着重新变得俏皮狡黠的越昙,心中的死结松开些。要是找不到佛国,那一直留在声闻城中也不错。只是可能吗?那些人能不来打扰她们的清静吗?心绪刹那而变,谢寄愁将情绪都藏住,她握住越昙的手,牵着她朝外走。
声闻城中灯火通明,粲然如白昼。林立的酒楼幡旗在风中招摇,以越昙她们的目力,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能一览无余。“我之前看前人游记写到‘无邪家’,说是声闻城中第一流,她们还能够做出灵膳。”没等谢寄愁回答,越昙又抱怨道,“可瞧着太挤了。”
谢寄愁意会,立马说:“有时候名气大了也不见得好,也许还不如偏僻小巷子里的馆子。”她过去是太乙宗众门徒中的首席,自然也下山历练许多回。不过去的大多是修道人聚集的仙城,甚少领受凡城中的况味。她不在意馆子味道如何,只要能跟师妹在一起,那就是好。
越昙和谢寄愁达成“不排队”的共识,踏着月光拐入一条巷子。比起外间的璀璨,巷子里人家虽悬着灯,可毕竟显得幽暗。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如水的月色变得通透。
小馆子中人不多,客人们稀稀落落地坐着,说些道域的趣闻轶事。凡尘中人无甚仙缘,可她们偏偏喜欢谈论仙缘,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流传中彻底变了面貌的故事说得惟妙惟肖。但就越昙二人听着,除了人名依旧以外,情节跟事实已无半点相似。
“流言可畏。”越昙感慨道。
谢寄愁忽然间想起解慈悲曾给她说过的故事,不只是凡民,就算是修道士,只要不曾修到超脱,本性中总有一个“痴愚”在。当旁人的“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