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付江愁回过神来, 那两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先前所见是她的一个幻梦。她搭着眼帘, 心中浮现的是《龙虎玄经》的要诀,一低头,瞧见那插在地面上的树枝。枝条上的花仍旧鲜艳欲放,她心神微凛,伸手去取树枝,可指尖才触碰到枝条,便见一堆尘屑扑簌簌落,眼前什么都不见了。
是个梦吗?是心魔吗?还是说太乙传说中的人,真的回来了?如果真的回来了,为何不归宗?如果她们归宗,自己又要如何自处?她在师尊的指引下处处学习谢寄愁,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成为谢寄愁,可在日复一日的模仿中,她又逐渐忘了自己。付江愁站了一会儿,将起伏的心绪压了下去,这事她没跟任何人提。
天泽山深处。
谢寄愁、越昙在林间行走,她们两人都是太乙宗出身,自然也知道哪里的归真一元果效果最好。山中有元婴道人镇守,可以她们的道行,哪里能够发觉谢寄愁、越昙的到来?所有的布置都是针对鬼气的,可若是谢寄愁将一身鬼气潜藏起,向外逸散些许渡世愿力和佛气,她们自然无从发觉异处。
“那便是我们的小师妹吗?”越昙凝视着谢寄愁,低声说道。这事儿她在禁法崖中似乎有所耳闻,可几乎没见过这位。回忆着昨夜所见,她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谢寄愁“嗯”了一声,又说:“师尊最是在乎太乙的未来,自然要找寻新的门徒。”
越昙说:“她不适合修《通玄真经》。”连她们都看得出来,何况是师尊?可师尊依旧这样做了,是为的什么?太乙的境况已经艰难到如此地步了吗?还有小师妹她的举止、说话的语调,都透着一种熟悉之感,隐约又让人觉得荒唐。越昙慢慢想着,眉头越蹙越紧。
“昙儿。”谢寄愁将越昙喊回神,自从回到太乙地界,她没再压抑地哭了,也没陷入迷蒙中,可她有了很凝重的心事,怎么都掩饰不住。谢寄愁不想提太乙的人和事,于是她岔开话题,说,“归真一元果打磨根基很有效用,离开太乙后,咱们再去找三洞真炁、天星之精,能将旧伤痕迹一一抹除。”
越昙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寄愁,很轻地应了声。可她心思没在寻药上,她们回到太乙后,各自归位。她不会再牵累师姐为她奔波了。越昙有些不舍,然而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快。等大师姐回太乙了,让她不安与奇怪的,一定会消失。
取用归真一元果炼化药力用不着多长时间,按照越昙的想法,其实是连果子都不必取的,她没有未来,不需要弥补根基。可面对着谢寄愁殷切的视线,她又拒绝不得。她心中恐怕也是很眷恋这样的相处,恨不得时光再慢一些。
只是心中另一种声音在谴责她自私怯懦的行为,要她去承担自己应该的惩罚,她越想逃避,那声音就越明晰。越昙拖不下去,在几日后,扯着谢寄愁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了。她清晰地看到谢寄愁一蹙眉,心中惶恐放大,愧疚更是如山一般快要压垮她的肩膀。
她低着头,还没说话,便有一滴泪淌了下来。她不想哭的,但是压抑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她擦了擦眼角,恐慌地道歉:“对不起。”
不管是眼泪还是歉疚的话语,都是剖心的刀。谢寄愁的情绪何尝不压抑,她见着可怜破碎的越昙如何不怜、不恨?她得感谢这么多年边玉沉的教导,至少让她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情,如此她方能在越昙的跟前表现得滴水不漏,而不是让负面的、阴暗的情绪成为压垮越昙的最后一根稻草。
“昙儿,你没错。”就算知道此时的越昙听不进任何话语,谢寄愁仍旧要安抚她、鼓励她,轻柔的语调像是春风,扫去越昙的惶恐后,谢寄愁便找了个合理的不必离开天泽山的借口。
她说:“小师妹筑基圆满了,不日后就要破开境关。她现在转修《龙虎玄经》,若是没人看顾着,可能会出问题。我们得留下来替小师妹护道。”
谢寄愁的话有理有据,前两夜她们还去了付江愁练功的地方。除了指点《龙虎玄经》,谢寄愁还教了付江愁纵横捭阖的力道掌法。《龙虎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