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也跟了上来。它们从没停止过互相吞噬的行为,在与道人的斗战中,也在学习模仿,不多时便形成一尊元婴期的鬼怪。

白衣道人心神俱颤,暗道一声不好,抬起头看着阴暗的天色,心中笼罩着一种强烈的绝望。在瘴雾中,想要一线光明似乎都成了不可能的事!

就在她即将被鬼怪吞噬时,一道雷霆轰然劈落,顷刻间便将鬼怪碾成细碎的齑粉。

白衣道人绝处逢生,心中惊喜自不待言。能一出手便消灭鬼怪的,且以雷霆妙法行事,难道是太清宗的道友?她眼中猛然闪动一股亮光,直勾勾地看着瘴雾前方。

可她没看见太清宗人影,只看到一道浑浊阴惨的长河当头打来,她一个恍惚,仿佛也被卷入大浪中,脸色刷的变白。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周边的鬼怪一个不剩,那条浩浩荡荡的黄泉却始终悬浮在上方,将天衬得越发诡谲阴森。

白衣道人心冷如冰,她屏住呼吸,慢慢地抬起头来,终于看到瘴雾中走出来的两道身影。红衣飞扬,是如火如血的凄烈;而另一人白发如雪,一身至明至净的水蓝色襦裙,还着了件渐变的淡蓝色披风,正一点点地靠近她。白衣道人直勾勾地看着她们,原本死寂的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耳畔嗡嗡作响。良久后,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大师姐、越师妹。”

幽川脱落后,谢寄愁是万恶之鬼首的消息已经传开,她该逃的,该在危机降临的时候快速地离开,可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她怎么也挪不开脚步。时光像是往前拨了十多年,太乙没有支离破碎,而谢寄愁依旧是她们的大师姐,笑说着在下一回太上法会到时会为太乙取得执令君之位。

谢寄愁没有理会白衣道人,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越昙的身上。原先想着前往白藏城师明净那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不妥当。当初师明净愿意帮忙,是看在越昙的脸上。而现在她将幽川释放出来了,她是万恶的罪魁,师明净怎么会站在她们这一边?这天底下最适合她存身的是人人不敢行的恶瘴。幽川落下,可她仍旧是鬼身,修的仍然是鬼道,游荡在荒野的恶鬼都将她当成同类。

可她不能,她并非一个人独行,越昙还在她的身边。

“前面有座孤城,许是有人幸存。”越昙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便不顾身地在恶瘴中找寻生人的痕迹。道人被侵夺后化作鬼怪,而被魔瘟感染的凡民则是变多行尸,不管生前是如何庇护守卫着亲眷,死后都互相撕扯血肉、无情地吞噬对方,死状凄惨,令人心生悲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幽川堕。

她自解慈悲那处继承渡世愿力,可最终没能像解慈悲那样舍身,而是成了诸恶之一。

“我已经看见那座城池了。”越昙扯了扯谢寄愁的袖子,她的眸中满怀担忧。从太乙道场出来后,大师姐就不怎么说话了,她总是面貌空茫地看着前方,像是被剥离一切的情绪。她们明明相伴而行,可有时候又感觉彼此间距离甚是遥远,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谢寄愁嗯了一声,她朝着越昙露出一抹很勉强的笑,牵住越昙的手,脚步越来越急。黄泉法相滚动,吞噬着恶瘴中的鬼怪当作自身的资粮。鬼怪能互相吞噬以成全自身大道,她身为鬼主自然也可以做到。

越昙抿了抿唇,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她的一生是不幸的,别人都说天道眷顾她,可最后留下来的都是生离死别和惨痛。她想到神色莫名的左霄,想到错愕不甘的商红药,想到没了自己脸容的越兰泽……她没能够看破一切,斩灭妄想。她生出的是一种极为强烈的不舍,她不能再失去了大师姐了。

星光垂落在周身,骤然飙飞的剑芒宛如星蝶展翼,无量明光朝着前方轰击,所到之处,阴魔鬼怪一丝不存,连昏暗的天地间都迎来一股璀璨的明光。

白衣道人眼看着谢寄愁、越昙与她一擦肩,她恍惚良久,架起了剑光跌跌撞撞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她认出来了,她们去的是孤城方向。以她之力根本无法闯出恶瘴,她此刻选择一场豪赌,赌谢寄愁、越昙人性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