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残灯幽幽燃烧,灯下的静王额头枕在手臂上,伏案醉卧,一动不动。可能因为深醉之故,他发带已然半散,柔软的黑发倾泻在桌面上,泛着柔顺的微光。
“殿下,殿下?”
侍女生怕主子夜深着凉,见唤不醒,便想把静王扶到榻上安寝。谁知她刚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突然看见什么,心神骤然一惊。
只见静王雪白袍襟间,别着一枝盛开的彼岸花。
血红花瓣丝丝缕缕,似乎还非常新鲜,萦绕着一层血色的雾气,妖艳得不真切。侍女用力一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紧接着一股惊惧直撞喉头。
这花是从何处来的?刚才竟有外人闯入过?!
侍女心头狂跳起来,颤抖着手扶起静王:“殿下?殿下您快醒醒,您是不是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深夜的王府。
只见残灯下,静王无力地仰倒在书案前,面容素白俊秀,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沉睡,眼睫如鸦翅般紧闭。
但他的胸膛毫无起伏,身体早已冰凉。
“来、来人啊!!”
·
翌日,临江都。
太白居。
“真死了?”尉迟锐剥花生壳的动作一停,诧异地问。
酒馆楼下人来人往,说书的正讲到精彩处,四面掌声叫好一片,气氛热闹非凡。
楼上用竹帘隔出的雅间里,宫惟端坐在圆桌一侧,放下筷子斟了杯茶:“当然没有,人家可是正牌财神,被一众神仙扑上去哭喊的哭喊掐人中的掐人中,折腾半个时辰总算醒来了。不过醒来还是不太正常,哆哆嗦嗦地坐在那哭诉:‘我怎么就输了呢?我堂堂财神,打个麻将倾家荡产输给了徐霜策?!我要自贬下界!我不配做财神!’说着就挣扎起来要往人界冲……”
宫惟同情地叹了口气。
“旁人连忙扑上去,拦腰的拦腰抱腿的抱腿,苦口婆心地劝他:‘财神啊,你可学到教训了罢,谁叫你天天找宫惟出来打麻将,还勾肩搭背去喝酒,怎么劝你都不听看!终于把徐霜策招来了吧!东天上神那一手牌技,要是他当年跟北垣赌的是推牌九,灭世之战根本打不起来,北垣连裤子都得输给他……’”
“所以财神到底输给了徐霜策多少钱?”尉迟锐忍不住问。
宫惟一手扶额,半晌艰涩地道:“四亿三千六百五十万两……黄金。”
尉迟锐手里的花生“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徐霜策说同为上神一场,后面那六百万的零头就不要了,四亿三千万两黄金交割清楚就行。结果一听这话,财神一口血喷薄而出,当场又晕了过去……”
宫惟从一手扶额到两手掩面,长叹了口气:“这次足足抢救了三天才缓回来,各位仙僚把他抬在担架上来见我,一帮人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说宫惟啊,这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是你成天跟财神勾勾搭搭,这可怜的孩子何至于年纪轻轻就遭了徐霜策?四亿三千万两黄金,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尉迟锐嘴巴微张,突然回过神来:“你跟财神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尉迟锐狐疑地盯着他。
“真没有。”宫惟表情一脸沧桑,“之前那个老财神仙龄已到,神游太虚去了。新财神是刚飞升的,一个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帅哥,天界人人都说他有两分像年少时的徐霜策。”
尉迟锐:“……”
宫惟永远也改不了他身为一面镜子热爱美色的天性。
色衰而爱驰,一代新人换旧人,东天上神的重拳出击显然很有道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难道要我半夜三更脱光衣服跪在徐霜策床头拉着他的手求他放过财神吗?”宫惟露出一个绝望的微笑,“我现在只要提起财神这两个字,徐霜策立刻开始一动不动直勾勾看着我,然后东天神殿外电闪雷鸣,紧接着整座天界晴转阴转暴风雪……这几日上天界已经不是人能待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