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遇到一群活尸,翻检时不慎遭袭。”宣静河止住喘息,沙哑地呼了口气:“从没见过这种东西,防不胜防。”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仙盟里得道百年的前辈宗师都没见过这么大规模、这么强攻击性的活尸,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换作神仙来也得中招。
宣静河向后靠坐在树下,从后腰拔出一把短匕,信手扔来:“拿着。”
曲獬一把接住,面色微沉。
“把这些人变成活尸的关键不是邪法,而是腐血。活尸抓挠、咬人时会把自己的腐血融入人体,顷刻间便能将活人变成渴求血肉的同类;可惜我在亲眼目睹玄成的变化之后才悟出这一点,当时却已经迟了。”
“我用全部灵力将毒血压制在手臂受创处,但一旦灵力耗尽,毒走全身,我就会变成与玄成一样的怪物。”
曲獬的目光落在宣静河手臂上,果然手肘以下的黑青色正缓缓褪去,向抓痕所在的那一小块皮肤汇集。
那是腐血逆流,正一点一滴地被强行压制在右手腕处。
“如果我变成那样,”宣静河手指叩了叩自己的太阳穴,“你就用这把匕首刺穿我的头颅,彻底杀死我。”
黑夜寂静无声,远方山谷中隐约传来一两声凄厉呼啸,那是落单的活死人在游荡。
曲獬上前坐在宣静河身侧,注视着夜气中他苍白而沉静的侧脸,以及细密半垂的眼睫,轻声安慰:“何至于此?”
宣静河沉默片刻,说:“不该让你上船的。”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让这少年上船,那么他就不会跟来氿城,不会遭遇惊魂一夜,更不会被困在这高处的断崖上;他也许还是那个流连烟花之地的富家公子,纨绔浪荡,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小命。
曲獬掌心覆在宣静河冰凉的手背上,诚恳地道:“只要能将腐血逼出体外,未必就一定会变成活尸。何况这天下不知多少人仰慕矩宗,不知多少人愿意与您同生共死,对我来说更是求之不得……”
宣静河短促地笑了下。
这是曲獬第一次看见他笑,虽然有点自嘲的意思,但他生得确实太好看了,刹那间便让曲獬话音猝止。
“你有同胞手足吗?”宣静河问。
曲獬沉默一瞬,说:“有个弟弟,年岁相差甚大。”
宣静河点点头,“甚好,不至于有绝户之险。”
“……自幼心智发育不全,体弱脑残,兼有痴呆之相。”
宣静河道:“小儿晚慧乃是常事,不用介怀。”
鬼太子对这样的安慰心情复杂,欲言又止片刻,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矩宗大人有兄弟吗?”
“没有。”
“可曾有过道侣?”
“也没有。”
曲獬微微挑起眉角:“哦,为何没有?”
宣静河淡淡道:“我天生八字不好,于父母、手足、妻子一概缘薄,刑亲克友,婚姻难就。所以自幼在师门长大,继任矩宗后决意不收入室弟子,本以为此生足够干净了断了,没想到玄成、玄正这样的记名弟子最终也未能幸免于难。”
刑亲克友、婚姻难就,这明显是命犯劫孤二煞,八字实在强得可怕,连曲獬都诧异了下。
“来氿城之前,我听闻有妖兽,就让一个叫玄正的记名弟子前来探看……”宣静河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轻而嘶哑,“我刚才在湖边的活尸群中看到他了。”
曲獬顿时恍然,视线落在宣静河右手腕的四道狰狞抓痕上,明白了前因后果。
呼啸风声由远而近,是几具活尸闻声而来,但它们爬不上嶙峋的石壁,只能在高高的断崖下徒劳地尝试着,拖着蹒跚的脚步游荡徘徊。
“活尸应该有一个重要的习性,就是白天与正常死人无异,到夜间才会苏醒过来开始觅食。所以我们在猎户家中看到的那具男尸被他母亲收殓在棺材里,白天与正常尸体一般无二,到夜间才会破棺而出。我们白天一路深入山林却没有惊动任何活尸,也从侧面佐证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