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肯定句。

他不在疑惑,紧抿着的唇角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姜沉鱼点点头,“一开始会怪,毕竟我又不是圣母,他当时要杀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恼火是真的。”

“后来呢?”

“后来,他都躺在这里了,我还怪什么?”姜沉鱼潸然一笑,“你有没有听过这么几句话,来都来了,人都死了,孩子还小,算了吧!”

“没。”

姜堰蹲下来,拦住她的手,替她继续拔草,清理墓旁的枯叶,姜沉鱼拍了拍手,微微支起身子,看着他,浅笑着说:“以前我总觉得这三句话不对,凭什么呀?凭什么来都来了,人都死了,孩子还小就要不计较。”

“既然是错误的开始,那就应该让错误在此刻戛然而止。”姜堰低声说道。

“对对对。”

姜沉鱼一拍大腿,“没错,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呀,来错了就原路返回,人都死了不还有家人嘛,孩子还小那更应该早点教育,后来……”

“不对吗?”

姜堰微微蹙眉,觉得姜沉鱼说的没毛病,可是她却没有说完,一定还有下文,姜沉鱼拉过他的手,“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

“……”

“后来,我觉得这是一种让自己高兴一点儿的态度。”姜沉鱼拿出手帕给他擦手,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东西,“来错地方,如果不耽误正事的,可以逛逛说不定有意外之喜。既然人都死了,那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善是恶,有缘负债,也已经轮不到人间来管了,把他忘记才是让那个人真正的死去。孩子嘛,来日方长,总有长大的时候,总有一天碰上硬茬,社会会教他做人。”

“不觉得太懦弱了吗?”

“不啊,毕竟姑奶奶我有仇当场就报了,除非不在意,那就算了吧!”姜沉鱼拍拍他的肩膀,“伽罗是长辈,我生气他会对我动手,但是我也庆幸他从未真的出手,不然你可能压根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这也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

“怎么说?”

姜堰眯了眯眼睛,神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他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想明白了,姜沉鱼丢了一个白眼儿给他,“哼!明知故问。”

“这夫人可就错怪我了。”姜堰笑着打趣。

“伽罗是谁?毒王啊,他杀人不用毒,搞个匕首,这分明就是不想对我动手。”姜沉鱼没好气地说,“也许他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故意用这种方式离我们远一些,不叫我们伤心罢了。”

“他习惯一个人。”

“可是……”

姜堰的话让她很难过,习惯一个人便要一个人吗?哪怕是最后见一面,她都不会这么遗憾,当初并不知道他的状况,若是知道……

嗐!

现在说这些都有些马后炮了。

“你当初知道?”

“回京前查了一下。”他如实说道。

……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坟头埋怨起来,“你个好家伙,走就走了,居然连那些医书和毒药也一并毁了,好歹也留下一些好叫人有个念想。”

“……”

姜堰不知怎么的抖了一下,脑中划过一个画面,先前伽罗还住在隐庄的时候,姜沉鱼曾经跟着他学过一阵子药理,天天拿着他喂东喂西。

那滋味,不忍回忆。

正要给伽罗上香,便见暗卫走了过来,俯身在姜堰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姜堰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姜沉鱼,“故人来,见吗?”

“谁?”

“朗之。”

“啧!”姜沉鱼咂嘴,翻了个白眼,一直知道他是姜堰的人,可是自从把她当信鸽之后,她还真得挺不待见这人的。

“不见。”

“那……”

“你也不许见。”姜沉鱼拉住他的胳膊,一副不放人走的样子,姜堰没法子,撇了撇嘴角,转头对暗卫说,“回话,我们一会儿再过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