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

谁在说话。

又来了，奇怪的声音。

姜堰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想去拿不远处的白瓷瓶，却怎么也够不着，眼前却是重影，脑子里回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姜沉鱼，姜沉鱼，是你吗？

“咚”的一声，他便一头栽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一直到晚上，林靖再来房里寻他，却发现镇纸下面压着一张字条，“秘密入京，不日便回，军中事务，皆由你代理，姜堰留。”

“呸！”

林靖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嘴上说着毫不相关，其实魂儿早就飞去长安了，这种时候秘密入京，简直就是胡闹。

他也是嘴贱，等秦朗把人救出来再告诉他也不迟，这下好了，还落了个代理军务的活儿，这活是不难，但是它碎啊！！！

苦着脸回到自己的院子，周文雅正在擦自己的鞭子，看着他一脸苦瓜相，“怎么，又挨骂了？还是罚你去挑大粪了？”

“……诶，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行叭，到底怎么回事？”

“人走了。”

“走，去哪儿？”周文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长安。”

“这个时候？”周文雅不禁皱眉，说起京城，不由得想起远在京城的周太后，“也不知道姑婆怎么样了，我有些想她了。”

“咳咳，那个有个事儿，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林靖讪笑着说。

“伪币的事？”

“你知道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懂。”周文雅幽幽地叹气，“但是我还是希望，姑婆能够安享晚年，免受牢狱之灾。”

“这就得看秦王了。”

林靖把人揽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仪表安慰。

第489章 三天前说起

长安东市，不过几月的光景，却已没了当初的繁华，铺子还是当初的铺子，掌柜的还是当初的掌柜，只是衰败之相渐渐显露。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无家可归的人聚在一起，等着玲珑坊施粥，偏巧这时一辆精巧华丽的马车招摇过市，紫绸缎面的罩子，上头绣着百灵鸟，每一只都缂有金丝，栩栩如生，车帘缀着绿松石和南红，粒粒分明间错排开。

高头骏马，威风凌凌，虬结的肌肉，壮硕的马蹄，哒哒哒地拍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开道的侍卫嚷着闲人闪开，一派凶悍气势。

周围一下子都静下来了，纷纷让开了道儿，不敢往跟前凑，这马车里头坐着的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也有多嘴的。

“这是谁的马车，好大的排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呸！”歪戴书生冠的男子压低了嗓子，小声的咒骂，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小声些，不要命啦！”

“诶，新来的，那是三公主的马车。”

“三公主，不是还没分府，也尚未成亲，莫不是得了封号，不然怎么用得起这么……奢华的马车？”其中有人故作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这几年，大周伪币横行，就和周家，和这位三公主有关。”那人说得含含糊糊，却也足够引人遐想，“不然你以为秦王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哪儿来的钱招兵买马呀！”

“……”

听闲话的几人面面相觑，全都不说话了，只有那书生愣了许久，竟吃吃地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笑，随后一边笑一边哭，最后发癫一般摔了手里的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可怜我寒窗苦读，只为……”

见他发癫，众人便散开了，方才起了话头的那个人犹如泥鳅一般，钻进人堆里，消失不见了。

“我苦读十载，一心考取功名，可国之蛀虫，却在那庙堂之上，红墙黄瓦的宫阙之内，如此朝廷，如此大周，亡了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