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位置,她逃不脱,跑不掉。
沈凝缓缓起身,走出了密道。
十七在外扶着她,有些担忧,“主子,皇上怒意昭昭,出宫之事只怕更难了。”
“不怕。”
沈凝抬头仰望天空,她眼中是一片晴朗。
若没有出宫那些自由的日子,她拘束在深宫里,能看到的,接触到的,都很有限。
可她出去过,经历过,见识过,痛苦过,也承担过。
恐惧是前行路上最大的阻碍。
但只要她足够有耐心,足够勇敢,面对一切艰难险阻,都会迎刃而解。
这也是当初师父教她,想要她拥有的能力。
勤政殿里。
谢云璋御案前的烛火,换了两遍,他面前是册封长公主的诏书。
中书省已经来问过,是否要按时下发,他都没有回复。
沈凝带他去看了女儿,他脑中回想起那一团血肉,整个人都被阴霾笼罩了。
这册封的诏书,当真还有必要吗?
没有。
而且它的存在,还十分的讽刺。
谢云璋命姜忠把诏书销毁了。
他把御案抽屉里,藏了许久的手谕拿了出来。
沈凝自请废后的手谕。
一年前的她,字迹清秀,却笔锋颤抖,写字的时候犹豫不决,痛苦难熬。
可最后盖上皇后金印的这一下,却格外用力。
是坚定的。
如今她依旧只有这个愿望了。
没有看到女儿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绝不会对沈凝放手。
可沈凝用了最狠的手段。
她可以对自己狠,对孩子狠,对他狠。
她为了出宫,什么都能做。
她不再像从前一样爱他,对他唯命是从,满眼眷恋。
甚至将她留在宫中,就像埋了祸患。
会影响他,会影响到奕儿。
这个可能,让谢云璋自己都冷笑起来。
他这些年究竟是错的有多离谱,才把温婉的沈凝,变成了锋利的刀尖,最后刺向自己的这一刀,是他自找的。
他宣了崔扶砚连夜进宫。
崔扶砚在勤政殿待了一夜,次日出宫,连姜忠都不知道,这一夜他跟谢云璋都谈了些什么。
谢云璋等到谢锦奕休息的日子,带着沈凝去东宫看他。
原本他也是贪玩的性子,可巧碰上他与崔凌源打赌,在规定时日内,崔凌源要解出奇书之谜,而谢锦奕则是要练出骑马飞射。
褚嬷嬷告诉谢云璋和沈凝,“殿下晨起便去了校场,说是要练到午后才回来呢。”
“今日是他休息不用做功课的时日,他也这么练吗?”
褚嬷嬷回,“是,皇后娘娘,殿下自从迁入东宫,便格外勤奋,不曾有一日懈怠,又有小侯爷在旁陪伴,殿下更加鼓舞振奋。”
“勤奋虽好,可嬷嬷也要提醒他,保养身子,别太累了。”
沈凝柔声吩咐。
褚嬷嬷都记下了。
谢云璋又带着沈凝去了校场。
绿草如茵的场地上,箭靶子摆了整整齐齐的三排,谢锦奕策马其中,熟练的张弓,射出箭矢,身姿矫健,英武不凡。
他起初有几箭射歪了,控马之时便会浮躁些,与马儿配合的不好。
可几圈跑下来,心态逐渐沉稳之后,骑射的动作也稳重了许多。
“嗖”
一箭正中靶心。
沈凝忍不住欢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