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婢女都顾不得礼节,立刻冲上前想去相扶。

可沈凝落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男子满身龙涎香的气息,带着身上灼热的温度,让她骤然一惊。

“皇上!”

谢云璋把她扶了起来,“皇后的眼睛是怎么了?”

沈凝下意识挣扎,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先恭敬行礼,“臣妾失仪,参见皇上。”

谢云璋的手还扶着她的胳膊,他的语气又沉了两分,“皇后的眼睛,怎么回事?”

沈凝缄默,她不想告诉谢云璋,因为春熙回来向她禀告了太后将贵妃服拿去的事。

太后心疼她,定然把她修复贵妃服的事告诉谢云璋了。

她若再向他开口,难免有卖惨的嫌疑。

她身为中宫皇后,实在不必用这样的手段。

而且若沈歆玥知道此事,在谢云璋面前挑拨,也会带累了谢云璋和太后的关系。

得不偿失。

沈凝福身回道:“是臣妾体弱之过,这三年在玉泉寺祈福,许是伤了眼睛,所以夜晚时常会觉得双眼酸涩,视物不清,今日也正在上药,不知道皇上会驾临,是臣妾未能远迎,望皇上恕罪。”

第44章 谢云璋说,从未想过废后

谢云璋扶着她的手松开了。

圣心如渊,沈凝双眼清明的时候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更何况她现在视物不清。

但谢云璋没有怪罪她失仪,也没有责备春熙和战英失礼,他迈步入了大殿坐下,一时风平浪静,反倒让人安心下来。

移窗软榻下,沈凝与谢云璋对坐,谢云璋端起春熙沏来的茶,轻抿了一口。

“这婢女做茶的手艺,是跟皇后学的吗?”

春熙跪在地上,未敢多言。

沈凝摸索着握上茶杯,端起也品尝了一下。

春熙今日许是有些紧张,手艺不如往常的好,谢云璋喝着味道不太满意,故而有此一问。

沈凝想帮她扛下罪责,“是臣妾教她的,可惜臣妾手艺不精,这才误了皇上品茶的时机。”

“皇后很珍爱宫中下人。”

沈凝抿唇不语,不料谢云璋下一句便是,“连宫中的绣娘,也可以得到皇后的庇护,皇后当真宽容大度。”

谢云璋的话看似是在夸沈凝,可沈凝并不敢贸然领受。

以前没有沈歆玥在宫里,她或许可以大意些,就当谢云璋是真的在夸她。

可自从有了沈歆玥入宫,谢云璋独宠她一人,后宫也不再是皇后可以完全管辖之地,她便不得不小心谨慎,把皇后这个身份,悬在头顶,时时谨慎。

“皇上,谬赞了。”

沈凝紧张的回道。

她也不知道谢云璋下一句要说什么,只是感觉两道锋锐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

从她的眼睛,到她的脸,再到她的双手上。

沈凝下意识的想掩袖遮手,却被人用力握住了手。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是精于骑射,日日握朱笔留下的。

他轻抚过她手指的红肿,轻抚过上完药还有些泛疼的破皮,每一处都带起一阵酥麻。

他指尖的温热,正渗透皮肤,一簇簇往她心间涌去。

刚入宫时,谢云璋也这样握过她的手,那时她的手,比现在还要粗糙,红肿,难看。

她羞于启齿,不敢告诉谢云璋,自己自小干粗活长大。

这双手挑水砍柴,磨刀杀鱼,拿着树枝做笔,在泥地里练着字。

官家贵女的娇嫩柔荑,是她自小羡慕,却从不敢奢望的。

但那时谢云璋摩挲她的手,只说,“掌纹都磨的浅了。”

她羞红了眼,几欲落泪。

可谢云璋没等到她落泪,便又淡淡道:“做了皇后,会养好的。”

他一句会养好的,她便努力娇养自己的双手,有皇后身份的尊贵和便利,她有人伺候着,日日以鲜花汁子和药浴浸润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