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不留在屋里?
喜宝轻咳一声,哪怕不愿意承认,他却有点莫名害怕少爷带回来的少年,总觉那阿柒看少爷的眼神……就像一只看着猎物的狼仔,贪婪又饥渴。
就比如,从前都是他伺候少爷沐浴,而今哪还有他的份。
呸呸呸,他家少爷可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少爷心善,看少年可怜孤苦,如今却不知在哪条街上当乞丐呢!
“哼!”
“你哼什么呢?”
脆生生的声音响在耳边,喜宝被吓得几乎弹起来,掀开斗笠去看赖着,逆着光,就见一年画娃娃一样的小仙童正歪头看着自己。
他虽没有仙根,可与少爷在流云峰自是见过不少仙家人物,一眼瞧出面前小童子绝非普通孩童,便立时坐直了身子,“小仙人!”
小仙人被逗乐了,掩面偷笑,“哈哈哈我知道你,你是谢公子身边的人。”
“少爷?小仙人认识少爷?”
“那是当然!谢公子跟我可亲了。”箬桃哼哼着,又向前轻盈地坐在长石板上,眉头一皱,“可我方才去府里却没找到谢公子,你可知他去了哪儿?”
“谢公子去掌门处了。”喜宝乖乖回答,只觉这眉心一点红的小孩浑身仙气飘逸,正是从年画里掉出来的小福星。
“那真奇了……若在流云峰,我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箬桃分明是个小孩模样,却皱眉托腮,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啊?”
“谢公子离开多久了?”
“约莫……半月有余。”
“真是奇怪,”箬桃皱眉百思不得其解,她虽是云衡君的仙童,平日里狡黠顽皮,可到底不敢擅闯流云峰主峰,只能追问:“谢公子去做什么?”
“应是与少爷两位师弟有关,小仙人不知道,”喜宝抬起手,看了看四周,像说什么大秘密一样悄声说:“听说那两位被罚面壁时走火入魔,生死不明,少爷此去就为这个。”
箬桃眨巴着眼睛,心口怦地一跳。
她跟随仙君百年,自然见多识广,从前在宛平洲就曾见过因执念太深堕入幽冥的修士,身旁亲人朋友哭天抢地,扑倒在小仙童与仙人面前苦苦恳求。
“仙君?”
箬桃抬头看身侧戴着斗笠的仙人,见他微微颔首,自是拒绝。
“您能救他吗?”走出许久,箬桃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抬首问。
“心魔自破,外人如何能救。”云衡仙君语气冷淡,“幻境与人世光阴流转全然不同,沧海桑田变换,须臾便是百年。”
他停顿了一刻,“若要逆天而为,其心智也早已损毁,药石难医。”
“那便是活该了。”箬桃哼哼道,仙人看了她一眼,小仙童忙捂住嘴,无辜地看着清冷的仙君。
思绪飘回,小仙童说不出话来,颤巍巍抬着手指,“你说谢公子去了半月?”
喜宝点头。
却见小仙人一蹦三尺高,急吼吼道“糟了”“糟了”,喜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询问,箬桃手忙脚乱摸出符箓,“啪”地一声,已经消失在原地。
“……哎?”
喜宝摸着后脑,目光四下里找寻,终于摸回斗笠,一溜烟走上回家的路。
山中清风弥散,瑞霭绵绵。
清风裹着幽香吹出竹帘,雅静古朴的室内,素白衣衫的仙君垂眸执笔,写的不疾不徐,正是应灵泉寺之邀要完成的后半本《符经》修订与批注。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那漂亮蠢笨的修士天资愚钝,偏又养出一副娇生惯养,怕风怯雨的性子,合该在人间做闲散公子,步入仙道,便是磋磨百年,也注定无甚造化。
笔下一顿,仙人微微皱眉,露出一丝烦躁来。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
多修炼一时便说太累,吃药时便怨太苦,访仙山说太冷,被扣在怀里又闷闷地哼太热,掰开腿欺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