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每次李海粼都可以轻易地将他哄回来。很简单,袁憬俞这个人是不记仇的,他软弱,好欺负、共情能力强,一看见继子烧红眼的疯样就忍不住心疼,总是被骗回家去。
“谢谢妈妈。”李海粼亲了亲他的手心,装模作样地说,“好冷啊,妈妈也帮我擦一下吧?”
他拿准了继母的心思,除去过分亲密的请求,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一定会被满足。
果不其然,袁憬俞点点头,拿起毛巾开始仔细地给他擦手臂上的水痕,从小臂一路擦到手背,青筋和肌肉偶尔擦过指尖,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也许是雨天闷,又或者是车内温度高。袁憬俞恍惚地看了一眼李海粼,那张与丈夫相似的脸已经完全长成男人的样子了,身体也很强壮,像他的父亲一样。
而自己是他的母亲。袁憬俞的眼睫颤了颤,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会做一个好母亲的。
半小时后,轿车缓缓停下。出于方便的借口李海粼用大衣将继母的身体裹住,一只手抱着他往外走,一只手撑伞。
袁憬俞本来不想这样,但一看到外面的瓢泼大雨在地上溅起的水滴,瑟缩了一下,同意了被抱着下车。
大雨中,一个男人等在不远处。
“少爷,夫人。”李行淡淡地鞠躬道,接过李海粼怀里的人,径直往宅子里走。临走前他瞥了一眼李海粼,银边眼镜下的眼神沉得惊人。
这无疑是傲慢并且冒犯主人的神情。
李海粼心里的气一下子窜上来,他真想一枪崩了这碍事的家伙,却又没办法发泄,谁让李行是李京留在家里的一条看门狗呢?
狗仗人势的东西,心里盘算得再多也只是一个下人。李海粼嗤笑一声,也进入大宅内。
回卧房的路上,袁憬俞的衣服往地板上滴水,嗒嗒地轻响着。他感到很疲惫,正窝在男人怀里昏昏欲睡,耳边却响起说话声。
“夫人,您今天不该发脾气,如果只是想去看望家主,大可以挑一个好一些的天气。”李行叹着气道,抬起手给他捋了一把额前的湿发,手指贴住额头感受温度,在确认温度正常后舒了一口气。
“您瞧瞧这么大的雨,要是生病怎么办?”袁憬俞的身体可不好,病起来直叫人焦心。李行在一个半小时前就等在大门口,担心他会不会感冒发烧。
没想到不仅淋了雨,全身都湿透着。
这番话让袁憬俞很不高兴。
他觉得李行真是讨厌,每天都要管着他做七做八,又不是小孩子,只是不小心淋雨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要你管。”他说,语气稍微有点儿情绪化。
李行愣了一下,随即道歉。
“抱歉夫人,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担心您。”他推开房门,将袁憬俞放到沙发上坐好,脱去他身上的湿大衣,然后双膝跪到地上给人卸掉鞋袜,双手撑在地面上,凑近他的足尖吻了吻。
雪色的足尖微蜷缩着,抵住男人的下颌。李行很想伸出舌头狠狠地舔一道,只可惜他不能,至少在袁憬俞清醒时不能。
“你真讨厌,做什么都要说我。”袁憬俞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看样子的确是有点恼火。
“不准再说我了。”他命令道。
这几句话让李行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他低眉顺眼地跪着,也不敢反驳,等袁憬俞打了个哈欠踢他一下,才有胆子抱起人进入浴室。
自从李京死后,袁憬俞成了失去丈夫的小遗孀,在家中的一切衣食住行由他丈夫生前最信任的副手李行照看。李行最初只是例行公事,后来慢慢地不对劲了,两人距离逐渐拉近后,他觉得自己像是发瘾似的,看不见袁憬俞在身边就心慌,像一只染上瘟疫的狗。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看着泡在热水里眯起眼睛的袁憬俞,心里像堵着些什么。
袁憬俞居然说讨厌他?
这可真是要了李行的命了,他宁愿是袁憬俞往他脸上打几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