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茶,温热顺着指尖蔓延,僵硬的心微微有了些缓解。姜尔说的没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到照片的时候,她意识到姜桓对她隐瞒了过去,甚至过去可能正存在于他的心中。

如果当时问了他会怎样呢?他会不会如实地告诉自己?会和自己一起面对也说不定,但是自己怕受伤,怕知道真相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悄悄地关闭了心门,在两人之间竖起的高墙上添砖加瓦。

姜尔也不催促,任由闵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直到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她。

“想通了?闵瑜,你应该做一个勇敢的成年人,人人都会受伤,只有受伤了才能疗伤,才能治愈。”闵瑜势必要和自己的胆怯狭路相逢,姜尔了然,“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请求你,这一次请相信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请相信他。”

还不到晌午,天气就骤然热了起来。窗外蝉鸣欲噪,长长的调子将姜闵瑜的大脑拖成一片白茫茫。

她向来自诩是个清醒理智的人,这份清醒理智隔绝了太多顾影自怜、自卑自叹。她从不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耻,这个社会要求女性太多的奉献和忍耐,学会自私反而是美德。

然而,过度的自私就成了防备。她以为防备是铜墙铁壁的盔甲,可以让自己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但是忘却了防备的反面是作茧自缚。忘记了防备能做到的,坦诚亦然。

在和姜桓的婚姻里,一个躲避,一个防备,何来坦诚呢?姜尔说得对,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为什么不像初相识的那个雨天,拿出足够的勇气面对?

倘若付出只换来一场惨淡,也不过是漫长人生路上的一场修行。自己有能力承担吗?有的,闵瑜知道,她有的。在纤弱的肉体之下,沉淀着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脏。

姜尔不知何时走了,座位前的半盏茶已然凉透了。闵瑜添了热水,重新沏了一壶,澄亮的茶汤滚入白瓷杯,霎时白烟蒸腾着清苦的余味。最后顺着喉头落入腹中,舌面上清苦散去回甘阵阵。

“喂,阿瑜!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姜桓接到闵瑜的电话,心里满是紧张。除此之外,他找不出闵瑜打电话给他的理由。

闵瑜嗓音有些艰涩,她听出姜桓的紧张,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闵瑜?闵瑜?你在听吗?出什么事了?”姜桓的紧张更多一层,闵瑜甚至都听到了他起身时带动座椅的晃动声。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闵瑜不自然地将头转向窗外,好避开脸上的红晕,好似那人就站在他跟前似的。

姜桓顿住迈出的脚步,满眼的不可思议,随后喜悦充斥了整个胸腔,带起欢乐的颤动:“闵瑜,等我回来。”

闵瑜挂了电话,轻松和愉悦挟持了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得傻气,只好掩面自欺。

姜桓回到家中,就看到闵瑜这般的稚气,内心的沸腾压也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