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心急如焚,越该要冷静应对。
他勒住缰绳的手握紧成拳,认真想了一下道:“他们既是从城中走,此刻最有可能被阻在北城郊的都督府外。”
然后又问:“今日宫中是哪几个亲军卫当值?”
翟迪道:“是锦衣卫与旗手卫,原该当值的羽林卫被七殿下撤走了。”
那么此刻在北大营尚可一战的就还有虎贲卫,府军卫,凤翔卫。
“朱?F尔。”朱南羡道。
这一声连名带姓的称呼让朱?F尔心中一凝,瞬时收起一脸懵懂的神色,肃然应道:“在。”
“你与翟御史带百名南昌军即刻从城郊赶往北大营,传本王之令,命虎贲卫指挥使时斐,府军卫指挥使梁阗,凤翔卫指挥使赵?龆?,各带三千精兵下山平乱!”
“是。”
朱?F尔犹疑了一下,又问,“可是十三哥,我身上没有军令没有虎符,他们……会听我的吗?”
“你就说,”朱南羡顿了一下,目光平视前方,“本宫有父皇的旨意要宣,让他们率兵出营接旨。”
“本宫”即东宫太子。
朱?F尔听了“本宫”二字,倏然明白过来。
夜色沉沉,他看向朱南羡坚定的侧脸,蓦地发现他的十三哥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飞扬的,洒脱妄为的,集父皇与母后的宠爱于一身,从不瞻前顾后的大随十三嫡皇子了。
这酿就了一身的冷静沉着与义无反顾,是自昭觉寺事变后,独自咬着牙挺过一关又一关,承受了太多吗?
朱?F尔看着朱南羡。
他的十三皇兄不知从何时起,已彻彻底底有了大随储君该有的模样。
“是,”朱?F尔拱手,行的是个臣礼,“臣弟领命。”
“进城!”朱南羡一挥手,率着三千南昌军,整装待发如同一柄就要刺破这夜色的利剑,往应天城内打马而去。
都督府外的暗夜依旧是无边而静谧的。
左谦下令金吾卫列阵后不久,朱?g微与朱祁岳便带着鹰扬卫赶到了。
朱?g微策马而立,环目一扫微微笑道:“今日本王在宫里接待安南国使臣,忙得席不暇暖,没成想苏柳二位大人闲着没事竟带着金吾卫杀到都督府来了。”又问,“苏大人不知礼部的罗尚书找了你一整日么?”
“罗尚书找本官做什么?”苏晋眉头一蹙。
可此问一出,她又反应过来。
今日廷议她没去,听说是议定了出使安南国的使臣,礼部的人既忙着找她,那么想必这个使臣已定下来是她了。
苏晋觉得出使无妨,安南国的问题原本就亟待解决,朝中数位大臣作比对,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令她担心的只是,朱?g微此人阴狠狡诈,也不知这出使的背后又藏了什么花招。
“七殿下让本官出使前,竟没想着来与本官相商一句吗?”苏晋淡淡问道。
朱?g微一笑:“苏侍郎今日偶染急症未来廷议,不也只与柳大人说了一声,没知会本王?”他又看向柳朝明,“怎么,柳大人今日一直与苏侍郎一处,没与苏侍郎提过此事吗?”
这一日时时刻刻命悬一线,哪来的闲工夫提这回事?
柳朝明慢条斯理地说:“使臣来访,当由礼部接待,于皇宫或行宫下榻,再与帝王皇储会见;派使臣回访,需由礼部提名,先在前朝议定,告知本朝使臣与来访使臣,在两国的宝册上落名敲定,如此才可算议定出使人员。七殿下让苏侍郎出使,其中省了多少环节本官不必赘言,单就将宝册交给苏侍郎这一样,也要本官为您代劳了吗?”
朱?g微听了这话,脸色难看起来。
柳昀这是什么意思,说他这个王爷当得不成体统?
苏晋道:“其实七殿下让本官出使也无妨,不知可带了宝册来,出使的条例可议定了?”
朱?g微阴沉着一张脸没有答话,朱祁岳却想着好歹是国事,马虎不得,于是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