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光望着这位阔别已久的堂妹。
其实她们原本就不熟,前世无旧事,此生无旧情,只是因着谢瞻的缘故,她其实对这位原本要嫁给谢瞻的端王郡主多了几分愧疚,便自然而然地想要保全她。
可到底是陷进情爱里没撞过南墙的,她这位郡主堂妹,枉顾端王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放弃大乾郡主的身份,舍却女儿家的清名,也要留在谢瞻的身边,以期得到那人的怜惜和爱重。
就像前世的自己。
可怎么可能呢。
没有心肝的人,永远只能看到自己,配不上赤诚的真心真意,也永远给不出全心全意的爱。
傅瑶光没理会旁人,只看着谢瞻,慢慢笑起来,低声道:
“谢瞻,若我是罪人,那你岂不更是。”
谢瞻目光从她修长细白的颈边落到她的面上。
他怀中还揽着旁人,却仍是定定地瞧着她,开口的话却是对顾时安说的。
“顾七姑娘,你先退下吧。”
“是。”
顾时安不敢多言,她再度看了看傅瑶光,眸中带着思索和探究,却再未发一言,依礼退下。
“真是想不到,当初那般风光的安华公主,竟也有今日。”
“皇伯伯不是最疼你了吗?竟也舍得送你过来,还顶了英寰郡主的名头,传出去怕不是要笑死人。”
“看来这位乾京长大的商户女确是从未见过贵人,莫不是将本郡主认作旁人了?”傅瑶光似笑非笑回问道。
“傅瑶光,时到今日,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真要是那么有骨气,皇伯伯送你入姜国时你怎么不自尽保全名声,既是选择来了,还在这里摆什么公主的款。”
傅瑶光看着她。
她任谢瞻圈揽着,侧着身子依附在谢瞻胸前,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谢瞻的衣摆。
“傅琅玉。”
傅瑶光轻飘飘地瞥她,面上却露出几分和从前在乾京时如出一辙的骄矜张扬,故意慢声道:
“我们可不一样。”
傅琅玉听她这般说,不知想到了什么,紧攥着谢瞻衣衫的手慢慢松开,仰起头欲说还休地看向谢瞻,抿唇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谢瞻勾起她的脸,毫不顾忌地同她耳语,片刻后望向傅瑶光淡笑道:
“郡主,她想看你打马球。”
傅瑶光并未纠结于到底是谁想看,只反问道:
“她想看,我便要去么?”
谢瞻望着她笑,若有深意地慢声开口:
“自然不是。”
“你不想打马球,自然可以不打。”
“你不愿做的事,都可以不做。”
“只是,你知道的,凡事皆有代价。”
谢瞻揽着傅琅玉的手未松,可言辞间也没朝她瞧上半分,只盯着傅瑶光一字一顿道。
傅瑶光不擅骑术,只表面招式学得漂亮唬人,这一点,即便旁人不知,谢瞻同她相识十余载,却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过是想看她对他服软。
她没吭声,视线越过谢瞻和傅琅玉,望向了坐在席间正盯着她的顾时安,笑了笑,扬声道:
“方才顾七姑娘赢了彩头,都赞姑娘马术精湛,可我在一旁瞧着,却觉着不过如此。”
顾时安没料到傅瑶光有此番言语,愣了愣,便要起身,却被身旁的将军夫人拦住。
她隐晦地望向谢瞻,而后面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对着傅瑶光道:
“小女不过玩闹罢了,不敢同郡主相争。”
“娘,既是办的马球会,哪里有那么多顾忌,何况郡主方才都这般说我了,我可忍不了这种话。”
顾时安站起身,挣开将军夫人桎梏她的手,看了眼傅瑶光,径直走向另一边去选马。
傅瑶光定了定心,转身也往那边走,却被谢瞻攥住手腕。
“不必去了。”
“我让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