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小心。”
晏朝抬手抚过她睫下将落而未落的泪珠,带着几分不容分说的力道将她带起身。
“走吧。”
走到门旁,傅瑶光按住他开门闩的手。
“你……”
晏朝任她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往身后的门上抵去。
和前夜不同,也和从前许许多多个吻不同。
只是轻轻地亲吻,比起宣泄爱意,更像是安抚。
“对不起。”
晏朝抵着她,阖着眼沉声道。
世人皆道落子无悔,他行于世间的两生两世,在她这里却总是难以得周全。
总是让她委屈,让她受苦。
傅瑶光摇头,紧紧环住他。
谢瞻行事偏激又无耻,谁人又能事事滴水不漏呢。
更何况当日进宫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想过她的父皇会将她送至此地。
她松开晏朝,理正他衣襟的细褶,望着他冷清的眉眼,弯唇漾起笑意:
“晏大人既然都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傅瑶光牵起他的手,同他十指交握,抬手推开门,朝屋外走。
“我还有些东西……”
她说出口的话在看到院中人时戛然而止。
那人好似一夜寒露未散,晨曦落在他面容上,惯被称赞清雅无双的翩翩公子此时此刻形容不知有多狼狈。
傅瑶光顿身,望着谢瞻不说话。
他大抵是一夜未眠,满身的酒气散不尽,院中七七八八有好些空坛子。
只不过夜间喝的酒,这会想必是醒了。
他望向傅瑶光时眸中现出的热切,在看到晏朝的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谢瞻阴阴冷冷地盯着晏朝,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意。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语气听着阴沉而蛮含杀意,无端让人想到渴血的刀刃。
晏朝眉目也冷肃。
他状若平静地与之相视一眼,却像是瞧不见一般,带着傅瑶光走下青石阶。
快到谢瞻近前时,谢瞻低声嗤笑。
“姓晏的,你们乾国把你们这些士族当成祖宗一样哄着,可这里是姜国。”
“若你再往前一步,明日京都城门上便会挂上你的脑袋。”
傅瑶光听得心中紧了紧。
脚下却没含糊,只跟着晏朝,一步都没慢下。
她心中虽然担心,可是她愿意信晏朝。
对于谢瞻的叫嚣,晏朝如若未闻。
这般态度也正激怒了谢瞻。
他怒不可遏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晏朝的后心。
晏朝微微侧了下身避过这一剑,抬腿一脚蹬在谢瞻持剑的手臂上,这一下太出乎谢瞻的意料,他硬受了这一脚,收回手,闪身站到一旁。
他的神情格外难看,盯着晏朝不错眼地打量,许久,他冷笑出声。
“怪不得敢来我这,原来不是来送死的。”
傅瑶光心中也大为震惊。
她从不知道晏朝竟然也有这样的身手。
在她心里,他一贯是文臣模样,可方才看他一招一式竟也利落得很,全然不似不通武艺一般。
“谢瞻,你便没有起疑心吗?为何这么长时间,你身边的十六卫竟然一个都没现身。”
晏朝慢悠悠地开口。
谢瞻阴沉不定地盯着晏朝。
“与你何干。”他不动声色反问。
“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