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晏朝在一行太医簇拥下去了旁边的营帐处理伤口,傅瑶光心头一直紧绷着的弦才松了下来。

刚对晏朝说了那些交浅言深的话,转眼间便又被他不计前嫌地救了,傅瑶光越想越心里不是滋味,待跟着王禄一并来到皇帝的营帐中坐下,她神情仍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

方才那一箭,若不是晏朝替她挡下了,那伤的人便是她了。

和晏朝从事发之地往营帐这边来的时候,傅瑶光总是忍不住去看他手臂的那道箭伤。

晏朝身上的玄青色官服色泽沉暗,浸了血也瞧不出什么,只隐隐能看出一片湿痕,带着浓重的血气。

那道伤应是不轻,箭尖没入手臂足有寸许,晏朝虽是什么都没说,在她身旁时还极力遏着自己的气息,可半分血色都瞧不出面色和微微发颤的手臂表明他也不过是强自忍耐罢了。

射箭之人出箭时是毫不犹豫的,也是半分余地没想留的。

这些贼人分明是想要她的这条命。

原本傅瑶光猜想,谢屿被杀,和谢瞻是脱不开干系的。

可到了这会,她竟有些不确定了。

她是真的希望今日的事和谢瞻无关。

至少今日之前,对于谢瞻其人,她心中仍尚有犹疑。

虽然今生再不可能与他成婚,可毕竟前世种种,今生还未发生过,便是如今占得先机,她也只是想将死局解开,不想让三年之后的京都如梦中那般成为血海一片。

但倘若他当真杀谢屿在先,对自己动手在后,那她也不会再去纠结,前世的谢瞻和今生的谢瞻,恩怨到底要如何清算。

她不喜欢欠人情,但更不喜欢被人亏欠。

傅瑶光心事重重,直到晏朝带着大理寺的人在外请见,她才回过神。

“父皇,晏大人来了。”

皇帝瞥她一眼,示意王禄将众人都传进来。

晏朝走在大理寺一行官员的前面,瞧着行动也没什么不便利的,面上平静地全然不似刚受过伤,只垂着一侧的手,另一手似是拿着什么东西。

“臣晏朝参见陛下,见过安华公主。”

“晏卿不必多礼,坐吧。”

皇帝将手中的公文放下,看了眼晏朝身后的大理寺官员,摆摆手道。

“不是伤到了?朕让太医给你看伤,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来了?”

“案子要紧,伤是小伤,并不碍事。”

“胡说,哪有伤是小伤,该重视还是要重视。”

皇帝语带关切说了句,又道:“怎会伤到,是查到什么了?”

晏朝顿了顿,看了眼傅瑶光。

“公主在林间灌丛边的石阶处发现有异,正待查看的时候,林间有人暗使弓箭意欲灭口,大理寺和御林军的人闻声赶到,臣命人搬开石阶,在下面发现被人挖开又用浮土埋起的浅坑,里面埋着的是一只死鹿。”

“是鹿?”傅瑶光出声问道。

“我只看到那里残留的血迹像是被人仓促抹去的,难不成也是鹿血……”她喃喃道。

“怀安,你方才说意欲灭口?这箭原是射向公主的?”皇帝沉下脸问道。

“应是灭口,只是使弓箭的人御林军已去追了,眼下还未回来,现只是臣的一点猜测。”

“晏大人,那只鹿的身上可有伤口?”见皇帝沉吟着未曾开口,傅瑶光按捺不住出声问道。

“有,喉部有箭伤,但也已被人处理过,附近也并未发现箭柄和箭锋。”

皇帝皱起眉。

“可还有什么发现?”

站在晏朝身后的大理寺几位属官上前一步,接连开口。

“陛下容禀,这卫国皇族中人,身形和力道皆与大乾不同,臣等已查证过,今日狩猎给卫国使者准备的箭矢乃是由兵部特制的,大理寺下属仵作比对了今日卫国特使猎场中所携的羽箭,刃口刃长皆与死鹿喉部的伤口吻合。”

“依姜国特使中箭倒地的方向来看,特使中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