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光仰头看向晏朝。

他面上神情淡漠而冷峻,也瞧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因为谢瞻而有什么情绪。

她也有些拿不准。

对晏朝,她到现在也算不上了解。

便如眼下,他这般模样,若是放到旁人身上,那定是心中不悦,可他这人,平时瞧着也是这副样子。

若是方才这点插曲,这人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她还去解释一番未免又显得太过刻意。

“晏大人。”她小声唤。

“嗯。”晏朝应了声。

听着声音似是较寻常时还要低沉些,又似是没差别。

她想了想,随口挑了个由头故作无意道:

“你方才看到晋王腰间挂着的那只荷包了吗?绣着鸳鸯的那个。”

晏朝垂眸看她一眼,“怎么了?”

“你说那个会不会是端王府的小郡主送给他的?”傅瑶光小声问道。

晏朝一侧的手臂被她挽着,平整衣袖早已被她抓出一道道细褶,另一侧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握紧的指关渐松。

他将她挽在腕间的手带下来反握住,“不知道,没注意看。”

傅瑶光也不奇怪,这种物件,她也只是无意中看到的。

“我觉着像,那对戏水鸳鸯绣的很好,我就没有那样的绣工,母妃的一手绣工我是半点都没学来。”

“已经很好了。”晏朝缓声道。

“什么很好?”

“竹子。”

晏朝看她一眼,面上渐渐浮现几分笑意。

“公主绣的竹子,比臣小时候画的还要好。”

这话听着不阴不阳的。

傅瑶光沉默片刻,偏头诘问道:

“和你小时候画的差不多,晏大人就是这样夸人的吗?”

晏朝低笑,也不答她。

“待会回府,我非要让人去寻几幅你小时候的画和现在的画,亲自比一比不可。”

“公主。”

倏地,他缓声开口,“晋王和端王府郡主的婚事,你很在意吗?”

“是有一点。”傅瑶光想了想说道。

“但不只是为着婚事,若只是单纯成婚,他爱娶谁便娶谁,我才懒得费心思,可端王府是有府兵的,端王和我父皇之间也算不得是兄友弟恭,这两个人搅到一处,我心里总是有些惦记。”

她自顾自地说着,晏朝安静地听。

待她说完良久,他才应了一声:

“嗯。”

眼见便要到晏府的大门,她本是想试探下他的态度,可最后反被他问了一堆有的没的,该说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傅瑶光想了想,终是拽着他手停下来。

“晏大人。”

晏朝跟着她停下,转过来看着她。

“晏朝。”

她换了个称呼,顿了顿,又主动拽住他的衣袖。

“方才在西陵河畔,谢瞻是故意那样说的。”

“多半是故意来膈应我的。”

“你心里,会介意吗?”她小声问他。

晏朝微有些沉默。

谢瞻今日是故意来膈应他的。

只是他没想到傅瑶光会这样直白地问他。

方才谢瞻的那副情态,他心头不是没有怒火的。

只是一路行至晏府门外,他的心头火早便已被熄了。

“介意。”他慢着声音悠悠道。

“公主,臣心中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