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依白虽然也?挺喜欢钢琴的,但要?让她天天待琴行不回家,那还是没到那程度。
她忍不住感叹一声?:“你是真的很喜欢钢琴欸。”
“可能吧。”千嘉言倒是没什么感觉:“我弹了这么多年,其实早就感觉不到什么喜不喜欢了。”
彭依白想了想:“那你以前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曲子,或者音乐家吗?”
“我以前挺喜欢德彪西。”
“哦。”彭依白不知道谁是德彪西,眨巴眨巴眼:“那你喜欢他哪首曲子?”
千嘉言顿了顿:“你想听吗?”
“?”
你不是不想弹琴吗?
彭依白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个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可以吗?”
“嗯。”
他很爽快地站起身,走到钢琴前,拉开琴凳坐下后,又回头看?向她:“这首叫阿拉伯风格曲一。”
好奇怪的名字。
彭依白乍一听,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头上包白布,拿着?笛子往罐子里吹蛇的画面。
但当钢琴的声?音响起,那些奇怪的画面就全部?如烟尘般消散,取而代?之的只有简单的两个词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千嘉言的琴声?就像是一粒一粒被切割到极致均匀的沙粒,被他手?指带起来的风吹起,缠绵在月光下,在清冷而温柔照射中闪耀出细碎又灿烂的光。
密密匝匝的音符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压迫感,仿佛拖着?疲惫的身体置身于沙漠绿洲,光着?脚踩进水里,水流淌过脚背,感受来自大自然的抚慰。
彭依白整个人不自觉放松下来,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看?着?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跑动,小?臂偶尔发力,肌肉线条与隆起的青筋如并行的山。
外面日头渐升,已?是天光大亮,阳光从门口铺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少年身后,将他身上那件懒散至极的白T照亮,散发出熠熠辉光。
曲子不长,很快走到尾声?。
千嘉言弹完之后没有起身,只是侧过身看?着?她:“心情好点了吗?”
“?”
我看?起来心情不好吗?
彭依白想这么问,却没有问出口。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便利店,千嘉言过来拿烧烤,第二句话就是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当时彭依白觉得他可能就是随口一问,毕竟一大堆烧烤买了却不吃,确实挺奇怪的。
而且她那时候的负面情绪其实也?不是很重,和今天一样,她已?经跟外婆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了,虽然这件事还梗在那,但在彭依白看?来已?经告一段落,只要?不去回想,她就可以当没那回事,继续阳光开朗地往前走。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如意十之八九,还能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上啊。
但是她当做没那么回事,不代?表真的就没那么回事。
她明?明?没有那么想。
她明?明?已?经足够谦让了。
为什么还要?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听不见她说的看?不见她做的,非要?她回亲生父母身边才能安心。
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呢。
如果?她是亲生的,是不是就不用让妈妈和外婆吵架了。
想到这里,彭依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好像真的,心情挺不好的。
这种不好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被藏在了所有情绪的最底层。
她以为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就是全部?的坏心情,实际上只是因为藏起来的部?分,谁也?不会关注,谁也?不会在意,包括她自己。
所以,千嘉言是在安慰她啊。
用自己的琴声?。
难怪,他明?明?说不想再弹琴了,明?明?这小?两个月的时间里一次正儿八经的琴也?没有弹过。
彭依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