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飞溅。

他透过破碎的车窗,看见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歪斜地卡在路灯杆上,温阮满脸是血地趴在方向盘前,却仍死死盯着他的方向,染血的嘴唇蠕动着,一张一合,“……怎么是你?”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视线模糊地看向那辆撞上酒店喷泉池的跑车车门被撞得变形,安全气囊弹开,温阮满脸是血地趴在方向盘上,眼神却死死盯着他身后的方向。

陆行简顺着她的视线回头,这才发现

他的位置后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半降,露出陆宴冷峻的侧脸,而副驾驶上,温念初正皱眉看向这边,毫发无伤。

“呵……”陆行简突然明白了什么,低笑出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原来温阮想撞的不是他,而是那辆车。

因为温念初在里面。

真是可笑。

他倒在地上,看着温阮被人从变形的车里拖出来。

她疯狂地挣扎着,染血的手指指向温念初的方向,声音嘶哑地尖叫:“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炸开,陆行简被冲击力掀翻在地,后背重重砸在酒店的石柱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隐约听到周围人的尖叫和刹车声。

“哈……”他呛出一口血沫,突然觉得荒唐至极。

陆行简望着夜空,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温念初追在他身后对他说:“陆行简,等等我!”

那时她刚满十八岁,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怀里抱着她熬夜一个月亲手做的生日礼物一本手绘的珠宝设计集,每一页都标注着对他的心意。

而他只是不耐烦地转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本集子扔进了喷泉池。

“温念初,你烦不烦?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水花溅湿了她的裙摆,她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熄灭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本集子是她准备参加国际设计大赛的作品。因为被他毁了原稿,她错过了截止日期。

而现在,他躺在血泊里,突然很想笑。

报应啊……

温念初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晚上,他偷偷回到喷泉边,在水里捞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只找到几页泡烂的纸片。

那些纸片,至今还锁在他的书柜里。

还有三年前,她进监狱的前一刻,问他,“陆行简,你有没有一瞬间喜欢过我?”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

“你很烦。”

他缓缓闭上眼睛,最后的意识里,是小叔那双冰冷的手将他扶起,以及温念初那句淡淡的:“送医院吧。”

真可惜啊……

他还没能亲口问问她

他知道错了,所以,能不能原谅他?对他还有没有喜欢?哪怕只有剩那么一点点?

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错的灯光将混乱的现场照得忽明忽暗。

陆行简被抬上救护车时,恍惚听见警察正在询问温念初。

“温小姐,您认识肇事司机吗?”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透过染血的视线,看见温念初站在警车旁。她身上还披着陆宴的西装外套,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认识。”她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扎进陆行简心里,“是我养妹。”

警察继续追问着什么,但陆行简已经听不清了。

救护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看见温念初终于转头看向他这个方向,嘴唇轻轻动了动。

原来有些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挽回的。

*

温念初站在警车旁,冷眼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夜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那双平静如深潭的眼睛。

“要跟去医院吗?”陆宴低声问,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她摇摇头,目光转向被警察按在警车后座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