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嘟嘴,嘴里呼呼吐着气,“哥!”
来家里这两年,方舟被景臻恩威并施的教育法则管得服服贴贴,放平时犯了这种错早都规规矩矩认错请罚了,像现在这样毫不遮掩正大光明地委屈又抗拒,实在是从来没有的。
景臻知道现在跟面前这个三岁小孩废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看他醉得眼睛都发红,心里实在气不过,抬手一巴掌就要落在他脑袋上,方舟条件反射一般往旁边躲了一下,景臻的手就落了空。
景臻怔住了,方舟更是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哥哥面无表情的样子,补救似得将自己头伸到景臻打得顺手的位置,可是等了好久景臻的巴掌都没有再落下来。方舟吸了吸气,扭头去看人,声音可怜巴巴的,“哥,我不是故意的。”
景臻两手抱在胸前,看向窗外,故意晾着小孩。心里却不禁想起了方舟刚来景家的那几个月里,走哪儿都像个小刺头儿似的,表面上沉静自若进退自如,但实则对谁都不屑一顾,罚他抄几遍书都能跟自己周旋半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舟变得越来越内敛自矜不动声色,连任性都小心翼翼,景臻明明知道是自己亲手将他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可是他却也明白,真正无法触碰的,是方舟骨子里的偏执骄傲和强大自尊。至于,是不能碰,还是不愿去碰,景臻自己都分不清。
方舟现在还哪有功夫来揣测景臻在想什么,看着景臻不说话,还总以为是刚刚自己躲的那一下惹哥哥生气了,下意识坐正一些,可是喉咙已经有些沙哑了,“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揍我?我明白,你打吧,方舟也觉得自己没用,做个那么简单的案子都做不好。你知不知道我跟罗恺在一起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会拿我们两个做比较。可是吧,如果我做不好,肯定会给哥丢脸,人家一定会觉得,景臻的弟弟也没什么特别优秀的,都是靠着身份上位而已。如果我做好了,别人也会想,那根本都就是哥给包装出来的,一个策划案改十几遍,是景家少爷的特权。哥,这样的话,我做什么都是错了不是吗?可是那罗恺,他做什么却都是对的。我知道他在人前讨人喜欢得很,可是,他那样的世家少爷,用钱和权,在自己家的酒吧雇佣起未成年人来,这也是对的吗?他不是才大学毕业吗,怎么就有那么多情人了呢,哥,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吧?哥,你也从小是大家族的少爷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可你不会仗着自己的权势到处留情,是不是?哥,你说话呀。哥我知道你肯定也喜欢罗恺,方舟虽然笨了一些,虽然从小都没受过什么贵族教育,到处给您丢脸,但是,方舟是你的方小舟呀,哥,你喜欢方舟,要比喜欢罗恺,多那么一点点,是不是哥!哥,哥,我想我妈了”
方舟说着说着,身子又歪了下去。景臻原本是怕他动来动去又喝了酒容易晕车,但是听到后来,再也不忍心去摆布他了。方舟抛出那么多问题,景臻一个也没作答。刚开始方舟还只是摇着他的胳膊,见景臻根本不理他,不时朝着景臻后背来一掌,又或者一个肘击打在景臻肚子上,踹在他胯骨边上的几脚也是实打实的。
景臻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他小腿胫骨滑下,却连挽起裤脚看一眼的冲动都没有。他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方舟,突然想到了白天自己说方舟耍小孩子脾气,景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却没想到这个方小舟竟是心思重到了这般田地。景臻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捋了捋他湿漉漉的头发,心里便有一股浓浓的悲怆涌上心头。幸好早上没有怒发冲冠就揍他一顿,不然小孩不知要憋多少委屈在心里呢。
景臻在来之前的路上脑袋里想的都是要怎么给方舟一个教训,他想过要方舟跪在院子里直到酒醒,也想过要用冷水直接把他冲醒再狠狠给他一顿藤条,甚至想起了当年自己失恋醉酒的时候景至觉得自己跪着肯定会睡着,直接把自己吊在院子里的树上。可是,当他真的抱着手里的小孩,低头看着他颤抖的眼睫和微蹙的眉头,景臻想都不用再想,只是放了热水替方舟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将他塞进厚重的被子里,细心调试了房间的温度,打开方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