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看到少年的眼眸里,藏着一整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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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彼时的景朝带着刚到自己腰际高的儿子再来谭山时,他竟一点没有犹豫的在众多民宿中选了这破破烂烂的农家小院。
小小朝站在门口都不想往里走,嘟着嘴去扯景朝的衣服,“爸爸,我们为什么要住这儿啊?”
景朝低头看儿子,夕阳打在他愈发坚毅的侧脸上金灿灿一层,“因为,在爸爸小时候,这座山让我吃了不少苦头,这家民宿也算是亲眼见证了我吃的那些苦头。”
小小朝不解地抬头,眯着眼睛躲避阳光,“那不是应该永远都不来了吗?”
景朝心里有些失笑,多大的孩子就永远永远的,却只是抬手轻拍了一下那颗小脑袋,“从前觉得吃足苦头,饱受委屈的那些事情,当时好像格外难熬,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对自己,永远是最温柔的。”
小小朝自然是听不懂父亲如此高深的说教的,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两句,不料还没说完就被父亲厚实的巴掌“啪”的一下拍在背上,条件反射般地站直身子咬住嘴唇。
“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好好说!”脸上一消先前的温柔,景朝沉着脸训道,“早上刚罚过的,不长记性是不是?”
小小朝赶忙摇头,紧抿着嘴唇不敢委屈,两只小手紧紧贴着身侧,“不是。”
“再给我听到一次就翻倍了。”景朝拍了拍小孩的后脑勺,“去车里拿行李。”
第252章 番外 为父为子(194)
“吱吱吱~~~”
夜已经深了,可床上一躺一趴的父子俩却还是将眼睛瞪得滚圆,在有些事情上,他们真的是挺像的,比如认床。
“爸”景朝的声音竟有些瑟缩,“好像,有老鼠。”
景至淡淡嗯了一声。
这“吱吱吱”的声音时而在地上,时而在窗口,时而又仿佛在房梁上“蹭蹭”跑过,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样子。
“我们睡车里去好不好?”景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这声音仿佛随时能钻到耳蜗里,让他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景至难得见儿子这样,有些好笑,“你以后做实验整天要面对老鼠,还怎么学医?”
“这哪能一样”少年有些不甘地回过头,看着黑夜中父亲模糊的轮廓,“爸也睡不着吧。”
景至本就入睡难,儿子和弟弟都中医西医轮番上阵给他调理过,但是景至总还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像个药罐子似的不像话,从来只是口头应允远高于实际行动。
不过,理论知识他还是懂的,从被子底下抽出手一巴掌拍在少年用胳膊支着的脑袋上,“你眼珠子瞪那么大当然睡不着,趴下去,闭眼!”
挨了一下的脑袋恋恋不舍地搁回粗织布的枕套上,可那只打人的手掌却没有就这样收回熟悉的大手顺势盖上了他左边的背脊,轻轻又沉沉,景朝不由浑身一紧,可马上又随着那悠缓闲适拍落的手掌而放松下来
噗,噗,噗
掌根贴着少年左侧第六到八根肋骨的远端,掌心缓缓扬起,频率比心跳慢一些,带着特殊的温度稳稳落下,隔着陈旧的棉被传入景朝日渐坚实的背脊,一层一层突破那本不该属于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刚硬盔甲。
“爸”开口竟是鼻头一阵酸涩,景朝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好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可疑,“您给我讲个故事吧。”
五岁之前一直是父母轮流陪伴夜读的,那些记忆已经非常遥远而模糊,他隐约还记得母亲总是会带来各国语言的童话故事书,而父亲通常拿的都是公司里最基础的合同,项目书或会议记录。
小小的小朝并不会觉得枯燥,只要父亲能陪着他便无比雀跃,于是对景至口中的那些对弈和制衡分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