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揉了揉他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像是哄小孩般地道,“吓坏了吧。”

那声音像是带着魔咒般,将方舟心里所有的害怕委屈惶恐都催化出来,他紧紧合着眼睑不让眼泪溢出来,今天晚上哭得够多了。

只是,身体的反应出卖了他的心理,哥哥的怀抱太温暖太让人留恋,他使劲往景臻的臂弯里靠了又靠,就好像一个不小心,那温暖的气息就会溜掉似的。

方舟用很大的动静点了点头,他真的吓坏了。无论是父亲的突然倒下,还是哥哥的暴怒斥责,他真的怕,他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如今景臻的怀抱仍旧近在咫尺无条件向他敞开着,后怕的小孩开始内疚起来,“哥,怪我吗?”

景臻任由方舟在他臂弯里靠着,他知道在过去几小时里,这个孩子经历的,不比他少。

他用厚实的手掌紧了紧方舟的胳膊,没有留沉默的空白,声音沉默而坚定,“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哥怪你的。你还那么小,做错事很正常,教就是了。怪你,有什么用。”

小孩任由两行泪滴落在景臻的衬衫上,这话语里的力量像是给他吃了一颗高剂量的定心丸,却让善良的小孩更加自责起来,“我应该考虑到哥哥的立场的,让您为难了吧。”

景臻有一肚子的道理规矩要讲,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抵抗,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事事替他这个哥哥着想起来。将还未脱口的心灵鸡汤全都抛在脑后,他又揉了揉方舟比同龄人更柔软一些的头发,手上一用力,将脱了线似得无助小人扶扶正,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为难!但是方舟,你的到来,是哥人生前二十四年最大的财富,相形之下,这些为难就微不足道了。”

第76章

景臻没有再动戒尺。

今晚,脾气也发了,威吓也到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估计也得要小孩好好消化一阵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景升鸿房间,房门微微掩着,悄悄推开,就看到母亲撑着头坐在床边的身子,不由心揪了起来。

易安安看到景臻,又朝着床上的景升鸿望了一眼,才起身向他走来。

“你打他了?”

景臻无奈地笑,“他不该打吗?”

易安安刻意板下脸来,“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呀?”

“妈,第一方舟不小了,第二他懂的可比你想的要多。”景臻搂着易安安的胳膊,“有空担心他,妈不如早点休息吧。”

易安安斜眼瞪了他一眼,这个家里,哥哥管教弟弟,她从来都不多过问,也是知道自己问了也没用,于是只是道,“知道了,你也别折腾了。我让厨房熬了米汤,去喝了,别就顾着吃止痛药。”

那天晚上,是自从方舟进了景家家门以来,睡眠质量最差的一晚了。

他的脑海里像是倒带一般地回放着这半年以来哥哥们对他的点点滴滴,不时又插播着景升鸿的疾言厉色,然后再又想起方彦儿从小灌输他的,关于景家以及景升鸿的记忆。

多少次,方舟问起关于父亲的事情,从年幼的无知,到年少的愤怒,再到后来的不屑一顾。

记忆里,方彦儿总是头也不抬地握着绘图铅笔,而他却能从侧脸里看到母亲十年如一日的神采飞扬,“你父亲,有他无可厚非的责任。方舟,你跟妈妈生活,幸福吗?”

小方舟或是愣愣地点头,或是大声地喊出,却总带着心底里油然而生的真诚。

方彦儿笑起来,很有清新脱俗的气质,每每都有让方舟沉溺其中乖乖听话的魔力。而她的声音,更是玲珑清脆带着弹性,完全不是易安安带着母性光辉的音色,却依然能让你感受到她有多爱你,“我们可以没有你父亲,依旧生活得很幸福。可是还有很多人,靠着你父亲吃饭的千万个家庭,他们却不行。”

方舟在回忆里沉沉睡去,又在梦里悄然醒来,这样一次又一次之后,终于受不了在床上辗转反侧,索性起来换了运动服就下去晨练。

出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刚指向三。

晚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