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起立,有些疑惑,景臻很少用课代表这样的代称。

他微微靠着桌子借力,“应该是齐了。”

“应该?”景臻往下走了两步,嘴上还挂着笑意。

方舟愣了,噙着嘴唇冥想起来。

“那麻烦你现在去办公室桌上数数清楚。”

方舟怀着揣揣的心数了整整6遍,结果都是48份之后,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似的,放下作业,直接去里间的沙发上趴着。

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是被身后的疼痛唤起,微眯着眼睛感觉那好似不是那种肿胀淤血的疼痛,而是冰冰凉的,仔细一嗅空气里还有些青草味。

意识到危险的方舟猛地转身,就看到景臻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手上沾着药膏,自己的裤子什么时候被脱下自己完全不知。

面对方舟的大动作,景臻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继续上药,“以后每天两次,自己拿着药来找我。”

方舟转过头去,揉了揉眼睛,却猛地看到腕表上的时间,一抽搐就牵动了身后的伤,“哥,上课了!”

景臻微微蹙了蹙眉,在方舟的背脊上压了压,“不是说当面道歉的,又后悔了?”

方舟有些许失落,不是因为真的后悔不想道歉了,而是对于哥哥的调侃,他似是很不习惯,却像是赌气般地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顺着景臻的力道趴了回去,下巴枕在叠起的双臂上,微微合上眼皮。

一周前的方舟怎么都想不到,再次踏入这间房的时候,竟是由哥哥陪着的。

从前每一次在这里的接触,其实都不愉快,多半是因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交锋,还有小半是因为,做这些到底是瞒着家里的,鬼鬼祟祟不为人知的。

景臻开车的时候,方舟让哥哥在市区一家老字号的点心店停了停,自己一瘸一拐下车买了几份传统的糕点带着。

方舟一直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贴心着,景臻看着他坐得吃力还小心捧着点心的姿势,竟然一点都不吃醋,反而为他骄傲起来,只不过,这从来不写在脸上。

依旧是方莞尔和景臻面对面坐着,方舟在景臻斜后方一米的地方侍立,只是今天站得显然吃力,才不过五分钟,冷汗就从鬓角处沿着他锋利的侧脸划下。

“怎么?看来我的苦口婆心,还是不如我妹妹一纸遗书呀,决定什么时候走,我好订机票。”方莞尔看着方舟今天明显弱下来的气势,装着自然而然地推测,只欲先发制人。

然而意料之外的,方舟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的顶风而上,而是微微垂了垂眼睑,又抬头用温柔却坚定的眸子迎上方莞尔,“莞姨,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在美国的弟弟?”

方莞尔一震,她虽然比方彦儿年长三岁,却因为事业和迁移晚了成婚生子的年纪,所以她的儿子倒反而比方舟又小了三岁。但因为从小生在美国,方莞尔又鲜少回国,这两个名义上的表兄弟竟不曾见过面。

如今在这个时机提起,方莞尔不免心生疑惑,但依旧摆出理所当然状,“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以后会在一个学校上课。”

方舟抿了抿嘴唇,声音又软了些,“您回来快三周了,弟弟一定很想您。”

方莞尔皱了皱眉,心生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方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随意地耸了耸肩,只是他忘了,任何附加的动作都能让他脆弱的身体出一声冷汗,深呼吸才道,“母亲曾提及,您是政府职员,临终前再三嘱咐,只待一切后事办妥后再通知您,只怕您工作繁忙难以抽身。”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这次那么长时间的离职,也让您很为难吧。”

方莞尔像是有些看不懂这个小孩的心思,蹙起眉头露出疑惑的眼神,“你到底想说什么?”

“莞姨,我想说的,只有抱歉。”方舟今天有种悠闲自得的淡然,又有一种登顶泰山的霸气,“我为我之前对您所有不敬的态度道歉,希望您原谅我的目无尊长和少条失教。”他调整了站姿,虽然是恭恭敬敬,但是看上去仍旧带着不卑不亢的气质,“对不起,让您为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