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一僵,单膝跪在她面前,所有问题他都能迅速想出解答方案,唯独这个没办法。

她伸出手指,指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在说,你要骗我了。”

“臣……臣不敢。”

他低了头,像是逃离。

“不敢?”姜扶桑站起来,摸了他的鬓角,不可思议,“本公主只是问了你一句话,你竟然流汗了。”

他恍惚了一下。

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公主她,恢复记忆了吗?

呼吸发沉。

却没想到,她蹲在了他面前,摸他下巴:“真扎手,像摸刺猬一样。为什么不剔干净?”

“早上净脸时刮,但经常会忘。”

行军打仗很长时间都不刮,形成了习惯,现在也经常忘记。

按晟国仪容要求,男子而立之年前不得蓄胡。于是京城那些白面郎君总有风雅习惯,洗脸后对着铜镜细细刮干净、引那些世家小姐的青睐。

而他总忘,就被戏谑不修边幅。

从前不觉得什么,今日公主也提起,反而有一点羞耻。

“这样也好看。”

她的声音落下,像是珠玉掷地。

他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她,却见到她眼中笑意。被那笑容灼到,脸一瞬间烧到通红。公主怎能、怎能这样说……

躲藏般移开脸,却被她捏住耳朵,呼吸都烫起来:“公主”

“驸马的耳朵怎么这么热?”她戏笑着,不经意间就将他拿捏在掌心,“平时总是板着脸正经,不见你这样可爱的一面。”

他的脸更红,一路延伸到脖子下面,哪怕深色的皮肤也看得清晰。

喉结滚了滚。

“公主,您戏弄臣……”

姜扶桑揉捏着他耳垂,感受它像在沸水中滚过。她对调情这种事信手拈来,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这些手段本该是对白濯,而非苏定山。

她的认知变了。

从前喜欢的现在恐惧;而从前厌恶的,成了现在无比依赖的人。

完全颠倒。

听到他呼吸重了,她觉得有意思,拇指沿着他耳朵外轮廓边缘上下摩挲。

终于,苏定山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不可。”

“为何不可?你不是本公主的驸马吗,本公主碰你难道你不开心?”

他语塞。

“还是说”她垂下眼睛,指尖滑下握住衣衫重叠掩盖的隐秘地,感受到他身躯猛然颤抖。巧笑一声,“这反应是假的?”

他连连膝行后退,慌张欲逃。

“公主,您不要这样,这样不对。”

“不对?”

姜扶桑见他一副绷紧模样,疑惑。

怎么避她如蛇蝎?

既然是她信任的驸马,为什么对她的碰触如此不适应?

奇怪。

从蹲着站起来,却头晕目眩,脚下踉跄了两步,眼前发黑。

伸手想扶什么稳住身体,却没能来得及。

“啊!”

身体失去平衡,重重跌下去。

“公主!”

苏定山知她不再戏弄折磨自己,心中刚松一口气,抬眼却陡然见她摇摇欲坠,不由得心提上来。

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

吓得心悸。

“公主,您怎么样,是不是又头痛了?”

她太阳穴突突的,皱紧眉头,耳边他的声音成为嗡鸣,渐渐听不见了。

待苏定山将她抱回榻上,发现她再次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