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又同丈夫给斛律骁敬酒:“清粥小菜,不成敬意,还望殿下海涵。这是家中珍藏的桑落酒,妾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拎起个黄釉扁壶在同样的两尊漆耳杯里满上,一杯递给丈夫,一杯递给斛律骁。
斛律骁视线落在朱色漆杯里,澄白如玉,又如米浆,芳馨四逸。许久也未曾接。
这摆明了是不放心人家家里的酒,谢窈脸上便有些挂不住。陈承讪讪一笑:“大王随意,小的先干了。”言罢既咕噜咕噜地喝了,丝毫未有怀疑之意。
顾月芙又给十七也斟了一杯,十七见陈承喝了,料想这女人不会害自己的丈夫,毫不犹豫地也接过饮了。
谢窈便讥笑他:“殿下若是不放心,又何必留下。”自己却伸手欲端。
斛律骁仍是不想饮,碍于妻子的颜面,到底拦下了:“这酒性烈,你身子弱,又何苦自己找罪。”拦下自己用了半碗,又略用了几样菜蔬。
顾月芙见他饮下,借口去厨房里端文火细蒸、刚到时辰的胡炮肉,实则去取了一把剔肉的尖刀来,藏在袖中,回到餐室里。
陈承见她空手而归还有些诧异:“阿芙怎么空着手回来了?是菜还没好么?”
“让开!”
顾月芙却沉着脸。十七立在门边,见她袖中鼓鼓的、显然是藏了利刃,大惊失色:“顾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上前欲拦,却是一阵头重脚轻,软了身体噗通倒地。惊叫道:“这酒有问题!”
陈承又惊又惧,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视若神女的枕边人。顾月芙却瞧也不瞧他,径直提刀向坐在主位上的斛律骁走,目中如蕴冷火。
谢窈着实有些被她吓着了,不禁起身:“阿芙……”
方才一桌人里,就只有她和顾月芙本人没有饮酒,这会儿想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了。顾月芙见她是个想要阻拦的架势,怒喝道:“滚开!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事到如今还想护着自己的杀夫仇人么?我顾月芙,没有你这般水性杨花的朋友!”
“待我先杀了他,再来杀你!”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掌将好友推至地上,提刀便朝着桌案上已然倒下的男人砍:“我今日,就是要为表兄和陆氏顾氏死去的亡魂报仇!”
第92章 第 92 章
事发突然, 十七瘫在门边,阻拦不得,急得双脚直往门上踹试图叫来候在院子外的十九。千钧一发之际, 是陈承拼尽全力扑过去抱住了往后拖:“阿芙, 把刀放下!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顾月芙立刻剧烈地挣扎:“滚开!恶心的胡狗!别碰我!”
春芜早已吓得呆了,被陈承这一抱才反应过来, 拼命去拉女郎。谢窈却如被钉在地板上一般,动弹不得,眼中热泪滚滚,仿佛那把尖刀不是被顾月芙攥在手中, 而是捅进了她心里。
入洛以来,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她于人,不曾殉国守节,本就矮了别人一截。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话会出自好友之口……
那么,父亲,兄长, 也会这么看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