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过多少人,到了十一点十五分左右,护士叫到了她的名字。
看诊的医生是个跟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妇女,有着宽厚的肩膀和健硕的体格,眼角和嘴角的纹路都很深,眼镜片后的神情显得十分严肃。陈蓉蓉全程低垂着脑袋,一副自知有错的模样,尤其在医生问她最近一次同房是什么时候,月经多久没来,她却连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的那段时间里,令她辗转难眠的煎熬,简直在一个个问题中达到了顶点。只是,预想中的苛责并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或许是临近上午下班吧,医生很快就开好了血液检查和超声检查的缴费单,并且简略地叮嘱她就算男方不愿意,女方也该坚持做安全措施,而且有了性生活以后,她也该多注意月经来潮的规律。要不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三四个月的身孕也看不出什么,但是到那时再决定要不要,就已经为时过晚了。
这些话是医生一边把目光盯在电脑屏幕上,手指快速点击着鼠标,一边翻动口舌,三句并做两句说出来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上午已经看过许多病人,下午还得看许多病人,所以这番例行公事的叮嘱,就像对世上所有陷入恋情,却又毫无常识的糊涂姑娘都这么说过一遍似的。她只是履行着医生的职责,把情况给病人交代清楚,既无所谓她们听不听得进去,也无意在道德层面上发表任何见解。
该说是医院的特色,就连缴费都得排着长长的队伍。母亲问她想吃什么,她只说吃不下饭,于是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小面馆,简单解决了午饭。
为了省去路上和排队的时间,午休只能回到候诊大厅。母亲让她靠着自己小憩一会儿,她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下午一开门,她先去做了血液检查,在超声室外排队的时候,还数度将手心捏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