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自然是起身谢过景元帝的体恤。
刚要退出殿外,景元帝又想起一事:“你出宫前,先去天章阁接一下渊晚,你也有许久没见过那孩子了吧,把他带出宫去住几日,让他与你好好聚一聚。”
端王身形微微顿住。
这个安排,确实十分体恤。但在季渊晚的事情上,端王倒宁愿景元帝别那么体恤。
如果真想要把季渊晚记在自己名下,景元帝应该很不愿意让季渊晚接近亲生父母,与亲生父母培养感情才对。
“这会不会太耽误他的学业了?”端王笑着婉拒,“臣弟若是想他,随时都能进宫,他还小,倒不必两头跑来跑去。”
景元帝喝了口茶水,淡淡道:“这是渊晚向朕求的,他一番孝心,朕总要体谅。”
端王也不好再说什么,谢过景元帝的恩典就离开了,打算等见到季渊晚后再仔细问问。
等端王一走,崔弘益便十分有眼力见地来到景元帝面前,如实地转述了霍翎对京师的评价。
景元帝有些讶异,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一个问题刚解决,另一个问题又不免浮上心头。
在她眼里,京师竟有这么好吗?
崔弘益小心翼翼地看景元帝一眼:“郡君还托奴才给陛下转述一句话。”
“什么话。”
崔弘益咽了下口水:“郡君说,下回陛下若还有疑问,可以召她进宫,当面垂询。”
景元帝一怔:“现在的姑娘家……”
他停顿,思索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一行为才足够贴切。
半晌,他笑了一下,终于寻到一个合适的评价。
“居然这么大胆吗。”
第三十一章
也只有这么大胆的姑娘家,才能面对刺杀而色不改,才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落落大方进入京师。
李满凑上前问:“陛下,可要召郡君进宫。”
他素来知晓景元帝的心思。
陛下要是对郡君没意思,根本就不会特意出这一趟宫。
不过,李满知晓景元帝的心思,却无法精准把握男女之间的幽微情愫。
景元帝笑着摇摇头,走到桌案前,抽出一张宣纸准备作画:“朕若是现在召见了她,她定是不肯进宫的。”
“这……”李满瞠目,有些闹不明白了,“郡君让崔弘益带的那句话,难道不是希望陛下召见她吗。”
“而且,陛下亲自召见,还有人敢推辞吗。”
倒是崔弘益,因为近距离接触过霍翎几次,没有像干爹那样意外。
景元帝从自己用惯的墨里,挑出一块松烟墨。
他不假人手,亲自往砚台里滴了几滴清水,慢慢研墨。
“她赶了十天的路,今早才刚进城。若推说自己身子不适,不愿过了病气给朕,朕还能治罪她不成?”
“所谓的下回,怎么也不可能是当天就见。”
景元帝抬起头,看了眼退到旁边侍奉的崔弘益:“可知郡君喜欢什么。”
崔弘益当然不能说不知道,但一路来,霍翎也没有对什么事情表现出特别的喜爱。
他苦苦回忆,终于想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奴才瞧着,郡君很喜欢海棠花。”
今儿中午,他带着霍翎参观庭院时,霍翎只在海棠花前停驻了片刻,还伸手抚了抚花朵。
景元帝目光一扫,指着摆在桌案右侧的垂丝海棠:“这花开得不错,你再多跑一趟,给郡君送去。”
这盆垂丝海棠是浅粉色的,间或透出一点点轻盈的白。如今正是海棠花期,一朵朵花如蝴蝶蹁跹,垂英凫凫。
霍翎送走崔弘益,又重新走回到这盆垂丝海棠面前,用指尖轻轻拨弄着花瓣。
无墨都顾不上铺床了,凑到近前,好奇道:“陛下突然送小姐一盆花,是什么意思?”
霍翎举着花盆,左看看右瞧瞧,思考该将它摆在哪里:“陛下在说,三日后献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