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时不时响起怪声,时而像成群的老鼠穿街过巷,时而像一坨烂泥摔在平整的石板上。

烛火边映出一个身影,但很难说是人影。

在火光映照下,万安期隐约看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那人的四肢只有三个着地,一只胳膊如章鱼的腕足一般,没骨头似的在空中摇晃。一颗脑袋耷拉下去,摩擦着地面,整个人像断了腿的蜈蚣般缓缓向前挪动。

红梅姐儿爬到蜡烛前,用那只章鱼腕足扶正了脑袋,向火苗轻轻吹了口气。

烛火熄灭,地窖里暗如数丈深的水底。

“郝随?”

周舜卿背着朱长金,拽着钱焘走出废墟时,迎面撞上了郝随。

院内只是横着许多长短不一的尸首,未见行尸。

院里的行尸或许都被吸引到楼上,然后被一窝端了,周舜卿如是想。

郝随的出现,让周舜卿更多了一丝安心,毕竟在当下,多一个身手好的人,大有裨益。

郝随左手持弓,右手反握着一把厚重的长刀,一身黑紫色血污,正要走进宅邸。

“周舜卿,你这是……”郝随看着周舜卿三人,有些不解。

“太妃殿下受困于行尸,我把他们救了出去,倒是你,为何会在这儿?”

周舜卿将钱焘扔到郝随面前,示意郝随帮自己一把。

“你没看见响箭吗?”

郝随问道,一边警惕地扫视着整座宅邸。

“好像是有……来,帮我把太妃殿下和这个人送到地窖……”周舜卿指使道。

“不行,你拿上兵器,跟我进去,陛下在里面。”

郝随语气笃定道。

听到这话,周舜卿方才想起,郝随确实跟他约定过,找到官家就放三支响箭。

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先护太妃去地窖。”周舜卿命令道。

“你莫要忘了,你我此行,是奉命送陛下去皇陵,其余都不在列。你若不肯,我自己去寻便是。”

郝随错开周舜卿,向宅邸内走去。

“殿下……殿下……我活了……你也活了……嘿嘿嘿……咳咳咳……”

钱焘醒了过来,脸色发绿,鼻血留下来两道。

郝随回过身看了一眼钱焘,似是有些犹豫。

院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众人向院外望去,只见几名穿着亵服的年轻女子正踉跄地朝众人走去。

几名女子身后,跟着千百个行尸,行尸们挤在一起前行,放眼望去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头,哪个是哪个的手脚。

“地窖在哪?”郝随不知何时背上了钱焘,问道。

地窖门紧闭着,如何都推不动。

周舜卿将朱长金靠墙放下,抬起腿准备踢门。

他深吸口气,蓄势而发,但脚还未触到门时,门便打开了。

朱福与万安期打开门,一脸惊恐地跑了出来。

周舜卿一脚踢空,顺着地窖入口的斜坡摔了下去。

“里头……”万安期看到郝随等人后,急地说不出话,只是指着漆黑的地窖。

晌午的日光顺着地窖敞开的木门透射进去,周舜卿刚站起身,便被何红梅扑倒。

“郝随!”周舜卿一边推着何红梅的肩膀,一边呼唤郝随帮忙。

郝随准备掏出弓箭,却看到已经有几个行尸进到了院内。

“先进去,门关紧。”

郝随说罢,便背着钱焘进了地窖。

万安期与朱福对视一眼,将墙边的朱长金抬了进去,随后关上了木门。

地窖中,周舜卿与何红梅的厮打声,与门外行尸撞门声混杂在一起,万安期捂紧了自己的口鼻,生怕惊叫出来。

朱福摸索着来到神龛前,用一旁的火镰点燃蜡烛,这才有了点光亮。

周舜卿连连挥拳打向身上的何红梅,但对方就像没有骨头一般,只有被打的地方向后缩,整个身子像章鱼般紧紧挂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