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绾蜷缩着身子,隐隐有抑疼的哭声传来,孙太医替其施针,叫人熬了安胎药,满头大汗:

“娘娘是?接触了阴寒之物才会?导致险些小产,娘娘都碰了什么??”

险些小产四个字,让胥砚恒脸色彻底阴寒。

他低下头,昨日还安然无恙的人现在疼得浑身都在发抖,这一幕叫胥砚恒觉得格外刺眼,他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让他声音冰冷:

“朕只一日没来,你们连人都看不好?”

迟春等人倏然惊惶地跪了一地,迟春的视线不经意地和?孙太医在宫中接触,她擦着眼泪,绞尽脑汁,仿佛是?才想起来:“是?那束金丝梅!”

迟春说话时,没人仔细听,因为宫人送来了药。

几碗汤药灌下去,褚青绾边喝边吐,她浑身狼狈得不成?样,她哭着喊:“皇上……皇上……”

胥砚恒一颗心狠狠沉下去,他在魏自明等人惊骇的眼神中抱住了褚青绾,一手按住她的动作,低声应她:

“朕在。”

他不断低声重复:“朕在。”

褐色的药汁混着眼泪染了两人一身,说不清是?药更?灼热还是?眼泪更?灼热,她在他怀中疼得仰起脖颈,脖颈上全是?冷汗,她疼得想要挣扎,却只是?在他怀中颤抖,胥砚恒眸中的神色越来越冷,他怒斥满殿愣住的宫人:

“都是?死人吗?!喂她喝药!”

迟春等人终于回神,说是?喂药,实?际上更?像是?硬灌下去,胥砚恒成?了桎梏她的枷锁。

他蓦然叫她 :

“褚青绾!”

怀中女子似被他叫得清醒了一瞬间?,胥砚恒和?她四目相?视,他替她擦掉脸上狼藉冷汗,似乎格外冷静,也逼迫她冷静,他强行拉住她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怀中人陡然安静了下来,她死死地咬住唇,唇肉几乎破皮溢血,她眼中充满了红血丝地看向他。

他亲自端起药,冷声:

“张嘴。”

她眼泪还在不断掉落,却是?半点没有挣扎,狼吞虎咽地吞咽下苦涩药汁,他端得不稳,似乎手指在轻微颤抖,药水洒了他一手,她发丝都被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

胥砚恒眼眸被刺疼,他蓦然不敢看地垂了垂眼眸。

她入宫快要三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殿内味道令人作呕,没人顾及到这一点,孙太医趁机辅以针,褚青绾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镇定下来,孙太医收针时,忍不住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胥砚恒一直没有松开怀中人,褚青绾瘫在他怀中,无力地仰垂着脖颈,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眼角落下。

许久,她沙哑着声音:

“皇上……”

胥砚恒低头,他眸色聚焦,全是?映着她的脸,脏乱得有些不堪入目。

有人落着泪,哽咽声未散,一点点地吸着鼻子,哽咽声被她吞下,哑着的嗓音要绞人心肠,仅剩的一点力气被她用来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袖,她说:

“是?……臣妾疏忽……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胥砚恒倏然抬起头,他死死地盯住褚青绾。

殿内死寂一片,谁都没有想到褚青绾在清醒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谁都看得出胥砚恒对她这一胎的重视,唯独,她自己在觉得失职。

她此话是?真?情实?意,还是?以退为进,胥砚恒根本?无心去分辨。

胥砚恒低声:

“别说话。”

仿佛这样就?能堵住她的剜心之言。

他说:“好好休息,没人怪你。”

褚青绾闭上眼,热泪划过脸颊,滴落在胥砚恒的手背上,滚烫得有点灼人,没人怪她,但她在怪自己。

她或许那番话中有以退为进,但那一声是?她疏忽却是?再真?情实?意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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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