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头去看。
可今日的太阳好大,暖阳好生刺眼,让她根本看不见胥砚恒的脸。
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平静无波,他甚至有些不耐,似被她吵得烦了,他说:
“饶他们一命?”
陈氏心中发寒,却不得不按下?,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拉胥砚恒的衣袖,她狼狈至极,她哭着,麻木地哭着:“皇上……”
胥砚恒退开了一步,他眸眼又?冷了些。
于是,立即有人上前,将陈氏拉开,如同拖着一块破布,将她拖远。
陈氏心神俱创,胥砚恒在问她什么,她却是听不清了:
“……今日敢窃贡品,改日,该窃取什么?”
然而,他声?音冰冷砸下?来,那些词太重,重得她承担不起,整个陈家也承担不起,他问她:
“是朕的皇位吗?”
贡品,乃是上贡于皇帝的东西?,官窑的东西?都敢偷渡出海,还有什么是陈家、杨家不敢做的?
是已经认为这个位置一定会属于二皇子了吗?
他的东西?,岂容得旁人染指?
陈氏蓦然吐出一口腥甜,众人骇然,胥砚恒眸色也是一暗,只余陈氏凄惨地喊:“皇上!”
她唇角染血,却一点?顾不得,她拼命地摇头:“……何至于此啊!”
陈家何至于此!
皇上待她,何至于此啊!
陈氏跪起来,她不得不跪起来,倒地昏迷?模样凄惨?那都是皇上尚有怜惜时,才能有用,她什么都没有,她只能跪起来,她狼狈又?深深地俯下?身:
“……嫔妾位卑之人,幸得皇上十年宠爱,如今一朝梦醒,只求皇上顾念旧情!”
她说:“念嫔妾往日尽心服侍……”
他想让她做的事,她都尽力在做,不论是周贵妃,还是谢氏,或是其余人。
纵有额外?心思,但也称得上战战兢兢,她何至于沦落至此啊!
陈氏深深地俯下?身,近乎贴地:
“嫔妾愿以?命相抵。”
她猛然爬起身,魏自明陡然一惊:“快拦住她!”
然而晚了,陈氏决意赴死,临死前爆发出的毅力非是常人能想,她壮烈而狠狠地撞上殿前的玉柱!
砰!
血洒大殿!
胥砚恒眸色沉了下?来。
陈氏一点?点?从柱子上滑下?来,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从柱子上滴落,染了满地殷红,她倒在地上,侧头看向?胥砚恒,她气若悬丝:
“……皇、上……求您……”
许是倒在了地上,她眼中映入了满片天空,蓝天白云,今日是好风光。
她好疼啊……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入青丝,许是最终和鲜血汇集一体,但总归是消失不见。
有宫人骇然地跪地,伸手试了试陈氏的鼻息,骤然一惊,他咽着口中,冲胥砚恒和魏自明摇了摇头。
书山身子晃,她抱住陈氏,陡然哭出声?:
“主子!主子!”
魏自明傻眼了,他头一次不知所措,彷徨地看向?胥砚恒:“皇上,这、这要如何处理?”
胥砚恒视线落在陈氏身上,声?音没有一点?情绪,他说:
“带下?去。”
立即有宫人上前抬起陈氏,不是拖,是抬,几人合心齐力地抬起陈氏。
一副担架,一层白布,掩盖了一条人命。
鲜血染红了白布。
有宫人拎来两桶水,有宫人拿着帛巾跪地擦拭,血迹被擦去,短短一刻钟,御书房前又?恢复往日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殿门被关上,再?不见里头人。
魏自明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殿前立着的玉柱,总有人时刻维修,它看上去和新的一样,威严肃然。
一条人命,于这宫中而言,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