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恰好撞入胥砚恒漆黑的眼眸,她看不透里头的情绪,便立刻按下心底的疑问,不论是哪位谢大人,都和她无关。
褚青绾轻微蹙了蹙鼻尖,做了后妃的本分:
“皇上要见朝臣,臣妾先行告退。”
胥砚恒拨弄了一下玉佩的平安穗,他拦住了褚青绾,是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到偏殿等会?吧。”
闻言,褚青绾瞬间了然?来人是谁。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胥砚恒,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越过屏风到了偏殿。
到了偏殿,她听见外间胥砚恒的声?音,正宣谢贺辞觐见。
褚青绾有?片刻的失神。
弄秋也?意识到这扇屏风一点也?不隔音,她声?音压得极低:“谢公?子被放出?来了?”
褚青绾沉默,她也?是才得知这个消息。
她原以为谢贺辞这次是难逃一劫的。
相处三?年,褚青绾对胥砚恒的性?子早有?了解,或许也?是他未曾在她面前掩饰过,他是绝不会?允许有?人觊觎他的东西。
而她,早被胥砚恒视为己物。
谢贺辞现在是否觊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家的确曾有?意成亲。
就如同?先帝曾经膝下的那些皇子一样,凡是对其有?威胁的,胥砚恒都不曾放过。
褚青绾比谁都清楚,胥砚恒不会?放过谢贺辞的。
所以,她对今日一事?也?很意外,谢贺辞居然?从牢狱中出?来了,她没有?忽略魏自明的那一声?“谢大人”,也?就代表了谢贺辞已经官复原位。
偏殿主仆二人如何心情不为人知,正殿内,胥砚恒也?见到了谢贺辞。
牢狱之遭,即使没有人刻意虐待谢贺辞,他也?过得不好。
这世间有心思豁达之人,自然?就有?落井下石之人,往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朝中重臣沦落成人人可欺的罪人,会?不会?有人借此施虐以满足内心阴暗?
这个问题,只看谢贺辞单薄得似纸一样的身子,就已经有?答案了。
牢狱一行让谢贺辞越发沉默内敛,短短数月,对谢贺辞来说?不亚于变了天。
师门和家族反目成仇。
原因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死了,死因涉及到的那个人曾经差点和他结成婚约,偏偏是姐姐先害了她。
世家利益至上。
谢家对谢氏的埋怨,早溢于言表,埋怨谢氏给谢家招惹麻烦,明明是府中特意给谢氏传信,这个事?实却被谢家忘却,只将?一切问题都推到谢氏身上。
如果?不是谢氏行事?过于冲动,何至于害得谢家落入如今艰难处境?
褚家的反扑打?压让谢家在朝堂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
谁都能?埋怨谢氏,唯独谢贺辞不能?,因为谢氏所行一切都是为了他,甚至临死前都在挂念他。
谢贺辞深深俯身:
“臣,拜见皇上。”
胥砚恒头一次仔细地打?量谢贺辞,他刚遭过劫难,数月变故让他两鬓生了些许华发,但饶是如此?,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到怀瑾握瑜,霁月光风几字,世家底蕴堆砌成了他这个人,岁月和磨难不能?消减他风采,反倒成就他几分文人风雅。
可这一幕,叫胥砚恒觉得着实刺眼。
他越是出?众,胥砚恒越不想叫他活下来。
他难以想象褚青绾曾经和谢贺辞相处的情景。
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薄情冷血,夺得皇位不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仅是为了一己私欲,如此?不堪,除去皇位,好似再没有?可取之处。
尤其是有?谢贺辞这个前人作对比时。
只消一想,都叫人心生不虞。
谢贺辞不该活着。
没人知道胥砚恒在想什么,他脸上极其平静,他叫谢贺辞起身,甚至还有?点唏嘘:“爱卿消瘦了不少。”
谢贺辞沉默寡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