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另一个人的功劳,就是那个追她的天文社学长孙喆,给她讲了许多写论文的窍门,还借了很多原版书给她。

之前,陈因因只记得这个人名字。

如今有了周锆那句“多看看”垫着,她才得知孙喆爸妈都是上海人,下乡到黑龙江建设林场。而他本人像个土生土长东北人,高高大大,讲话也带着黑土地的味道。

他的专业是理论物理,跟陈因因这个做实验的好手挺互补。她对核物理感兴趣的问题,他大多都答得上来,还带她看了本科生接触不到的设备。

“那你赶紧处处呗,不然咱马上毕业了”,王惠一脸老母亲的着急。

夜晚的图书馆楼梯上,陈因因没听到这话,她又跟游魂似的出神,仰头望着木窗外的树影,那是一丛在凋谢的黄木香。

然而,当孙喆送来一份手抄的资料时,陈因因想起了王慧那句催促。

这是份不可以复印的文章,她只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得,蝇头小楷漂亮极了。

和宋微那张已发白的英文试卷放在一起,这份手写字迹同样带着心意,但墨水簇新,写的内容都是她能看懂的。

而那些已模糊的花体英文,她其实只是觉得美,从未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

于是当孙喆约她一起去南湖空地观星时,她犹豫片刻,点头了。

“南湖?”

宿舍里,二姐一听这事脸色变了,劝陈因因跟孙喆说换个地方。

“这周回家,我爸妈说那边捞出来了死尸,好像是用枪杀的!”

“是不是咱刚来时就传的那个”,王惠想起大一下学期出了桩命案,还是祸害了女学生后杀的。后来这几年里又陆续出过事,报纸上说都是一个人干的。

当时,沈冰抱怨武汉怎么这么乱,二姐作为本地人还和她呛起来。

事后消了气,大家一块分析,可能因为这里是重要交通枢纽,来往人群复杂,才导致犯罪多又难抓。

待了四年,陈因因已对此习以为常,让她们都别担心。总不会这么寸劲,何况还有人高马大的孙喆同行,但保险起见,她提议换成去电影院。

孙喆当即说好,一切都她定。

“这二十四孝老公的潜质!”

听着几位仙女的赞赏,陈因因推开窗户吹风,蓦然感到好暖和,犹如春天才刚刚到来。

周五晚上,市中心六渡桥分外热闹。

作为武汉的第一家专业电影院,新华剧院气派极了,进门长长的红地毯,到红梅厅后又触目红色椅套,令陈因因不由想起厂院的俱乐部礼堂。

放的新片《吉屋藏娇》刚好是香港电影,吵吵闹闹的喜剧。陈因因全程没怎么被逗笑,时而想赵鸿雁就在电影里拍的地方,时而想在平爷爷小店看录像的日子。

出来时,她昏昏沉沉,份外疲惫。

“快走快走!不要逗留围观!”

影院的员工在门口指示,手臂挥得像是赶羊。陈因因还没回神,孙喆拉起她胳膊护着人出去,还低声说,“不要看”。

陈因因正纳闷,瞥见警察制服便视线跟随他们过去,这才明白,孙喆是担心她看了害怕。

地上一片血泊,一具已冷却的肉身躺在那里,再也不会起来。

陈因因并没有感到害怕,她甚至比孙喆还冷静,只是回想起宋微和周敬曾经的争论,这个年代怎么能不算是黑暗,竟会有电影放着外面死人这种事。

直到已被孙喆护送到宿舍楼下离开,她胸口的郁气还没散去,于是习惯性往路灯下走。忽然,她感到似乎有道影子,可转身后,空无一人。

一种直觉击中她,其中依然没有恐惧,而是燃烧起来的愤怒。

陈因因猛加速冲向楼侧的暗影处,果然看到那道影子在往后躲。她一个箭步上前,他退开一大步往旁边小树林跑。她又加速,却发现这只会跟丢。

电光火石间,她惊呼一声摔在地上。

听着渐渐回来的脚步声,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