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再接陈因因去深圳玩。因因笑着说好。

“因因,你妈妈已经走了。”

金老师家门口,陈因因呆立住,抓皱裙摆,脑中一片空白。

“她说有个认识的小老板要去进货,跟着一起到省里,能赶上更早的火车。”

金老师边说边牵着她手进屋里,掩上门,用钥匙打开一个檀木匣,取出牛皮纸信封,摸着残存体温。

陈因因打开,触目是灰蓝色铅纸,散发着新钞票独有的,混合着油墨香的好闻味道。之前,赵鸿雁每次给零花钱,也都一定找干净的纸币给她。

这沓五张十元的大团结,对她而言是巨款。食指指尖刺痛,钱的边缘划出细小血痕。她吮掉那一丁点血,用指甲压住,怕弄脏妈妈留下的东西。

“金老师,谢谢您。”

陈因因低声说完,揣紧信封回到家里,藏进柜子深处。衣服间充满樟脑味,冲淡鼻腔里弥漫的钱味。在看到黄色棉袄的瞬间,陈因因眼泪溢出。

她再一次感到,妈妈把她丢下。

上一次是五年前的冬夜,陈因因已不记得爸妈具体吵什么,只记得看到赵鸿雁收拾行李袋。十三岁的她裹上过年新做的黄色棉袄,围巾帽子也穿戴齐,抓过书包,把书本都塞进去。

赵鸿雁敞开门,风灌进来,挡寒的棉被刮在门板上作响。在门边的墙角,陈因因拉住她的手,说“妈,我跟你一起走。”

她其实以为赵鸿雁只是气,不会真的走,她这样做会让妈妈更快心软。但赵鸿雁甩开她的手,令她倒在墙角里,决绝离去。

如今墙角护墙板已破裂,底部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