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接着说,“我本科期间有跟着我的老师做过法律援助,亲身经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一位可能被判处死刑的被告人。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凭什么这种人也要有律师为他们辩护,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可当我在看守所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好像都是错的。我居然在一个杀人犯的眼睛里看到了轻松、解脱和自由。”
“……”
“他亲手杀死了瘫痪在床十八年的养父,他照顾了他的父亲十八年。”林向晚鼻尖泛起了酸意,“原本他还能一直照顾下去,但他在那年查出了胃癌晚期,没有钱治疗也不可能治好。他用最后的钱为他的父亲买了套寿衣,其实到这里,如果他不去自首,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杀人的事实。”
“我不同情任何一名罪犯,但我认为罪犯与罪犯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您一早就知道我目的不纯,还是默许我接近您的女儿,您本质上也是个很好的人吧。至于杨先生,我帮他没有其他所图,只是认为他本色不坏。”
曹城皱了皱眉,怒目道:“又是那套说辞,不愿意看到两个不坏的人结下梁子?呵,换做是你自己,你也能这样劝说吗?”
“我没有这个想法,选择权始终在您手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尚且能感觉到您内心万分纠结和痛苦,这些日子肯定也备受煎熬。您一定也看到了杨先生的懊悔,看到了他们一家人赔罪的诚意,只是您不知道要不要替您的父亲去原谅。”林向晚平静地叙述,“我的父母很多年前也去世了,我从没想过替他们去原谅那些人。但是活着的人背负了更多的希冀,所以更不应该辜负亲人的关爱不是吗?如果您的父亲看到您因为他而陷入矛盾自责,因为他而停滞不前,我想他也不会开心的。”
……
林向晚在开庭前成功拿到了那份谅解书。
检察院于八月二十五日向临港市安阳区基层人民法院起诉,林向晚不清楚为什么方律要在法院立案的后一天,正式开庭的前三天再次带她去见当事人。
过去的路上,她仍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方佑铭在路边停车,林向晚才犹豫着问道:“方律,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今天又来见杨先生吗?”
方佑铭解开安全带,拿了车里的文件夹,笑着回应:“等了你一路了,我还在想要是你一直不问怎么办呢?这个案子应该是你这两个月最熟悉的案子之一了,自己亲身体会过,怎么样?过几日开庭想不想由你来发言?”
“我?…吗?”林向晚惊讶到一时语塞。
“嗯,这个案子挺简单,你目前的水平应对绰绰有余。关键部分也是你主要完成的,我前几天有和被告人提到过,他没有任何意见。但还是应该正式见一面谈谈这个情况。”方佑铭示意她下车,两人并排往巷子深处走,“你愿意吗?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儿。”
“我愿意!”林向晚兴奋地抢答,“谢谢方律的信任。”
“不过有一点还挺遗憾,根据现有规定,你得带着我这个‘花瓶摆设’一起上庭。”转了个弯后,巷子越来越窄,方佑铭让她走在前面。
“怎么会!”林向晚侧着身子,笑眼盈盈,“您在旁边我才有底气啊。”
……
从杨运昌家出来后,方佑铭要去看守所见另一位当事人,便把林向晚就近放在了地铁站。
她抱着一摞文件,激动地给江叙打了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江叙!我今天收获了一个特大喜讯。我前段时间跟了个案子,刚好在实习结束的时候开庭,方律今天说可以让我当天发言主导。虽然是个很简单的案子,但是,如果我能圆满完成,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结尾!”
江叙一边听她说一边从会议室里退出来,隔着玻璃看里面热火朝天地讨论,等她说完,他才挪开视线,敛了敛刚才的严肃。
“想要我去吗?”
“你怎么知道?”林向晚慢慢走进地铁站,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