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又快要哭起来,江叙马上转移了话题。
“坐车吧?我推你?”江叙反手干净利落地把轮椅转了个向,稳稳停在她面前。
“不要,会被别人看见。”
林向晚正撅着嘴从江叙兜里掏出湿巾,轻轻擦脸她不让江叙帮她擦,还严厉威胁他把湿巾重新放回去,自己再拿出来。
“不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江叙也算小半个在市一医长大的家属,对这里还残存些记忆。
早些年,他常伙同罗斯言于饭点时躲去秘密基地,每当那个时候,罗斯言的父亲或母亲犀利的叫喊声会穿透整片医院的上空,带着“你今晚死定了”的警告呼啸而来。
然而没有人喊江叙回家吃饭。
市一医同时也是临港大学附属人民医院,这里的主任级医生每年都会带硕士和博士研究生。
秘密基地就在院内教学楼后的草坪里,那儿人迹罕至,景色却好,可学生们没空到这里散步,对于住院部的病人来说又有点远。
江叙把林向晚推到一个水泥小坡上,林向晚抓好扶手,“唔”的一声飞下去了。
“还要玩!”落地后她回过头使唤劳役小弟。
江叙心说她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最开始他和罗斯言来的时候这还只是个小土坡,后来不知怎的变成了水泥坡,他们俩捡两纸壳就往下蹬,裤子都不知道磨破了几条。
远处教学楼七楼的走廊上,江弈枫啃了两口食堂买的大馒头。
忽地发现,那个已经很久没人去过的地方,如今出现了两道人影。
人老了就是容易眼花,也不知道还能在岗位上坚持多久。
江弈枫就着江叙声称只要三十块一斤而实际三十万一斤的铁观音泡出来的茶水,吃完了大白馒头。
人还没走呐。
他搓了搓眼睛,定睛细看,捧着保温杯冲下了楼梯。
快靠近时,他脚步又慢了下来,来来回回地踱步,一面偷瞄小坡上的欢声笑语。
最后还是林向晚先看到了人:“江叙,你看那个人,好像是叔叔。”
江叙眉梢一扬,就和江弈枫对视上了。
江弈枫咳了声,走过来,面容上还有点没卸下严师身份的不怒自威。
“小晚的腿伤了?”
林向晚也不好意思骗长辈,一下窜了起来,弱弱地说:“没有的,叔叔。”
“她闹着玩呢。”江叙不给面子揶揄道。
随即获得了身后被林向晚死死揪住手心肉的惩罚。
“记得把轮椅送回去。”江弈枫背着手说。
林向晚乖巧点头:“知道了,叔叔。”
安静的环境下暗流涌动,充斥着诡异的尴尬。
片刻后。
江弈枫招招手,把江叙喊到一边。
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别老欺负小晚。”
江叙:“?”
“眼睛都红了,小女孩经常哭以后会落下病根,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江弈枫略有些苦口婆心。
他不懂如何与江叙相处,刚刚还玩的那么开心,他一来两个年轻人都变成苦瓜脸了,跟他那些个笨笨的听不懂人话的学生一个颓丧样。
哎,选择性瞧不见他脸上的巴掌呗。
江叙看了眼那边挤眉弄眼,意思是“别说坏话!”的林向晚,笑着说:“您这话说的,都是她欺负我。”
他没指望江弈枫会相信,这林向晚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性格又好,招人喜欢,十个人里起码九个都站在她那边。
可江弈枫像是回忆起有趣的事,颇为感同身受,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呵呵笑着拍了拍江叙的肩。
在这一刻,二十多年里两个独处时间相加起来不到一年的男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江叙也看着他笑了。
“有打算了吗?”江弈枫问他。
“嗯。”江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