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温和的亲情,仅剩下尴尬的对峙。

唐盈盈初见张怡时,只觉得她长相娇弱,一副文静乖乖女的标准模样,倒不知骨子里竟是这般通透,不由地暗自赞叹。一面也帮着劝道:“阿姨,张怡说的没错,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罕见,对方心虚了,才使出这种招数来,企图污名化受害人,甚至挑起一些事端,目的就是让我们主动退缩,放弃诉讼。”

张妈妈此时也冷静了一些,她拉着唐盈盈说道:“唐律师,你说的我明白,可你也说了,他们现在就是在往阿怡身上泼脏水呀,这女孩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呀。就算这次阿峰不成了,以后呢,别人一打听,还是会知道这些事情的。男方家里会嫌弃的呀。”

张怡气得简直呼吸不畅,她怒道:“嫌弃什么?我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嘛。做过车模很丢人么,那你以后写到我的征婚简历里去好了,在意这个的第一轮就筛掉。打过猥亵官司很丢人么,那你也写进去好了。”

“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张妈妈拍着桌子喊道。

“不嫁就不嫁呗,我要找个老公是为了跟我共担风雨的,不是事情一来,扭头就站对面去了。这种渣男要来干嘛,你看凌峰说要跟我分手的这两天,我哭了么我闹了么,我难过么?没有,我庆幸得很。简直逃过一劫,没跟这么个软骨头的东西走进婚姻。”张怡说的头头是道,不耐烦地对张妈妈说,“行了,妈,你有这精神就去陪陪姥姥吧,或者带她出去旅游一趟,等官司打完了再回来,省得舅舅舅妈再她面前瞎逼逼。”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妈妈再是哭闹也没法子,又折腾了一会儿,林小云终于把她搀起来送走了。

第四章 心路苦

临近黄昏时分,阳光依旧浓烈。大片大片绯红流金的光影,在会议室浮雕提花的丝绒窗帘上打了个回旋,便令屋内漫起令人窒息的闷热。唐盈盈把空调又调低了几度,大股的凉风猛地吹出来,带来了肌肤上的一些凉意。张怡抬头看了看唐盈盈,新理的短发整齐地码在肩上,刀剪的痕迹清晰醒目。她面上浮起无力的笑容,语气诚恳地说道:“唐律师,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我妈怎么会找到您这里来的,给您带来麻烦了。”

唐盈盈将一杯茶递给张怡,一面笑道:“没关系,麻烦倒没有,就是刚才阿姨在前台闹了闹,有人出手拉了她一下,你回去让阿姨检查一下,要是磕着碰着哪儿了,我负责带她去医院。”

张怡微微颔首,继而又叹道:“我妈这个人,分不清楚大是大非,遇到事情除了怨天尤人和瞎闹腾,别的什么也不行。”

唐盈盈笑容澹澹,带着一分懂得的无奈:“父母大多都是这样,一是关心则乱,二来他们也并不熟悉现代社会处理这类问题的途径和方式。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倒是真的非常勇敢,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通常这类案件的受害人在受到旁人非议和家庭压力时,大多都会选择屈从。能站起来跟母亲拍桌子正面刚的,我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见到。”

张怡轻悠悠地一笑,苦涩地说:“我以前大概也是你说的这种人,听父母的话,做着稳妥安逸的工作,找男友的标准也是把工作稳定放在第一位。仿佛以为这样就能保证自己一辈子的安全和幸福了。可你看,我不过就是去吃了一趟亲戚的喜酒,就被人这样侮辱猥亵。偏偏被欺负了,所有人还硬要跟我说这是闹喜,是祝福新人的传统仪式,让我别小题大作。我 TM 见鬼了。”张怡猛地爆了一句粗口,方才觉得胸口的闷气消散了一些。她又轻轻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几天我其实也想了挺多的。你说我这些亲戚、我男朋友,还有我妈为什么要阻止我打官司?当真是为了我的名声和未来什么的考虑吗?我觉得不是,至少不全是,他们都是在为自己考虑。就比如,那种屈辱和对身体的伤害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施暴者的谩骂却招呼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觉得疼了。那个带头的伴郎史力,是我表姐夫的发小,出事之后,他家人跑去骂表姐夫一家,说他们懂不懂规矩,结婚找了这么个刺头做伴娘,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