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下,方才踢还给男孩。就这几下运动,便让他呼吸的节奏加快了许多,康俊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拿在手里,转过头跟唐盈盈说,“我现在算是明白陈君为啥要把律师所安放在一个别墅生活区里,每次客户进出,都费好一番手续。他这是怕我们整天埋头工作加班,脑子里只有法条和诉讼,连人间生活是怎样都会忘记。”

“并不是,陈律选择这里完全是因为这里风水好,”唐盈盈撇撇嘴,微笑着对康俊解释说,“当年,陈律用赚来的第一桶金买下了这里,又去香港请了有名的堪舆大师过来看了一番风水,大师说这栋房子特别旺他。既旺事业,又旺桃花。早几年所里的位置就不够坐了,当时有人提出要不搬去 CBD 的写字楼里吧,换个现代感强的装修,客户过来也能方便一些。陈律坚决不肯,说是挪了地方影响业绩没关系,要是连累了他的桃花运,那就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的了。”

康俊点点头,“嗯,这很陈君,也很有道理。那咱们还是继续在这上班吧。”

唐盈盈偷偷地瞥了康俊一眼,小声说:“又不会旺你的桃花。”

康俊对她的嘀咕置若罔闻,两人信步往前,夜风轻渺渺地抚在人的脸上,像婴孩的小手一般轻柔,方才落肚的食物,到了此刻,变成了一丝迷迷蒙蒙的睡意,康俊的声音像是从天外飘过来的一般:“当时我接手律所的时候,陈律压根就懒得跟我介绍所里的人员情况,让我自己以后慢慢熟悉。不过,他只提了一个人,要求无论我有多忙,一定要多花些心思照顾。你猜是谁?”

提到老主任陈君,唐盈盈的鼻头便微微有些发硬,又混着发酸的感觉,她沉默了片刻,呼出了一口气,道,“是我吧。你都这么大张旗鼓的说了,要是别人,那该多尴尬。”

康俊笑了笑,“当然是你。立所十几年,从毕业就一直在所里做到现在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陈律对你如师如父,比起事业上的成就,他倒像更希望你能赢获生活上的成功。所以,他把整间律所交给我的时候,还郑重其事地把对你的这份责任也传承给我了。”

“你好像并没有这么做啊,依旧整天拿着营收来压迫我。”唐盈盈默了一刻,下眼睑不断地抽搐,语气里好像还带着一点不满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泫然欲坠的眼泪。

“我又不是陈君,没有那么多慈爱的感情。律所要活下去,就要利润要金钱,要我挥着鞭子赶着大伙去工作,”康俊摆了摆手,毫无愧色地说,缓了一息,又道,“当然,我也不是李睿,世界上再也没有谁会是那个李睿了。”

猛然听到李睿的名字,唐盈盈止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康俊。康俊仍然是那副飘忽天外的神情,脚步却也停了下来,气氛在两人之间微微凝结,周遭的一切也随之静了下来,康俊缓缓开口,“你一直觉得所主任的位置是属于李睿的,包括那间办公室、包括这里的一切,眼前的花花草草、袅袅炊烟,还有你未来的生活,你始终觉得应该有他的参与。你对我从心里发起的那份抵触,你对他走了以后,世间所有变化的抗拒,无非源于这份不甘心不承认。可是,现实就是再不可能了。再怎么用后半生去对抗过去,也是徒劳。”

小区里每隔一段,便安装有一个灭蚊灯,幽幽的蓝光映在唐盈盈的眼里,像是天上的星光映在了水波里,长长的睫毛再也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一颗接着一颗落了下来。康俊的语气轻轻的,可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地落尽了唐盈盈的耳朵里。“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你跟李睿,当然很遗憾。可是更遗憾的是唐盈盈你现在,未到白头,却老了心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苍老的少女,每天小心翼翼地与世界周旋,想用成熟世故,想用泯然众人的庸俗包裹起自己,可这些不会成为你的武器,他们溶解不了你的心结和你心底的坚持。反而让你像一块包裹着石子的巧克力。看起来很圆润,吃到嘴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咯你一下牙,撞得生疼。”

唐盈盈被这么一说,几乎都要气笑了,她看了看康俊,虚虚笑了笑,“你这是在劝慰我呢?还是在挖苦